松河古仙问得颇有些漫不经心,柳元正闻言却不敢有丝毫怠慢,急急起身,先面对群仙施了一礼,方才开口道。
“回禀前辈之问,弟子初涉道途不久,数载之前择道时,闻听长辈通讲经文,侥幸有所体悟,诸长辈厚爱,不以弟子修为微末,道识粗浅,反而赐下这件碧蓝幽纱八卦如意道袍,嘉奖鼓励弟子,故而弟子也以之为荣,经年穿在身上,不敢忘却长辈谆谆教导之恩,亦壮弟子精进道业之心。”
一番话,少年说得不疾不徐,细微处,音调都有些起伏,颇见几分情真意切。
闻言时,五雷仙宗诸位长辈,从安文子掌教到在座的长老们,都无声的笑了起来,似是十分欣慰,便是丹宴中群仙都不住颔首,看向柳元正的目光颇是和蔼。
松河古仙也大为感怀的拍了拍膝盖。
“到底是吾玄宗一脉,五雷宗立世虽然不久,但见这等弟子,却颇具活力,后继有人呐!”
这般感慨着,松河古仙又转头看向安文子掌教与众长老这边,浅淡的追问了几句,此时,便有藏经殿长老起身,言语含混的将柳元正的道途说了一个大略,不外是“阴阳为纲,统御五雷”之类的说法。
听了这些,松河古仙便不再追问下去。
他自是知晓五雷仙宗道统的,知晓此宗以阴阳雷道为诸法总纲,而这眼前少年又关乎五雷宗阴阳合练,似是要在掌教一脉再开一道支流。
若果能成,这便是五雷仙宗的底蕴,纵然松河古仙地位尊崇,此刻却也不好多问。
但听着藏经殿长老的一番分说,群仙的念头中,似乎都已然浮想出少年道途走到更精深处的光景。
抿了抿嘴,松河古仙忽然无端的感慨了一句。
“可惜了,五雷道友今日未在。”
这是松河古仙第二次提及五雷散人的名字,第一次是因着五雷仙宗诸修,第二次却是因为柳元正。
不等众人因着他这句话陷入沉思当中,松河古仙忽地又偏转过头来,看向先前描绘画卷的古雅仙人。
“古雅小友,说来五雷仙宗太阴、太阳两部仙经,还是你们这一脉的法郁仙君所传?”
闻言,古雅仙人点了点头,借着说道:“正是,昔年玄青域中日月雷泽暴动,贫道祖师法郁仙君亲往镇压,祖师观日月雷泽中天地盛景有感,遂在雷泽上书就此太阴太阳二经。
待祖师镇压了雷泽暴动,归来之后,恰好听闻人间界有元道小友欲开宗立派,于玄门中再立一宗,祖师便与我等感慨,言说此为天意缘法,遂命贫道将此二经赠于五雷宗传承。”
古雅仙人说话时,五雷仙宗群仙都撩袍端带,站起身来,齐齐朝着古雅仙人这里施了一礼。
纵然说是天意缘法,总归是两宗之间的情分,五雷仙宗诸修都要记载心中,更要表达谢意。
法郁仙君不在,群修便沉默无声的拜了一拜古雅仙人。
仙人含笑不语,只是朝着众人摆了摆手,待五雷仙宗群修落座,古雅仙人这才看着柳元正这里,含笑说道:
“到底是我家祖师所书经文,你能从中有所开悟,贫道不能没有表示,说来也巧,贫道前些时日便是坐镇日月雷泽,这是你我两宗缘法的根源,如此,便赠你日月雷珠各一斛。
再有,昔年曾有一道混沌灵光坠入雷泽,菁英交汇,蕴化出日晖、月幽两类天人,便赐你一位雷泽月幽天女为随侍!望你日后,能道途精进,为吾玄门后辈再开一条路出来!”
说罢,古雅仙人又偏过头去,看着坐在安文子掌教一旁的玄青域老仙。
“古鸿师兄?”
“嗯,丹宴闻法乃是风雅佳话,许你七人,赐下沧阳仙铁一方。”
话音落时,宴席正中央的松河古仙也是笑道:“诸友这般,我也不好小气,便赠予丹宴七友天星灵沙一匣。”
说罢,松河古仙一抚手中拐杖,似是从中摄出了一缕灵光,这灵光落到古仙掌心中,忽的有了变化,登时间宝光绽放,让人难以瞧的真切。
古仙挥手,示意一旁天女走近,便将掌心中的天星灵沙倾倒在银盘中。
做完这些,不止是柳元正了,此间闻法七子皆恭敬起身,柳元正更是低眉顺眼,与几位一同,拜谢诸仙。
……
这一番你来我往,端是教场面热闹起来。
如此,又是觥筹交错,群仙以这《丹宴七友闻法图》为由头,分说起往年丹宴时的风雅故事。
一杯杯仙酒饮下,似乎连仙人都喝得酣畅,群仙中不少人露出眼花耳热之相。
朗朗笑声更是不绝于耳。
柳元正经了今日这一番,此刻心中亦是欢欣,只是觉得刚刚风头已经太甚,反而不欲再张扬些,便沉默的坐在原地,偶尔偏过头来,与朱子同这里低声聊上几句。
不远处,那位古鸿老仙又与安文子掌教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此刻老仙姿势慵懒,大半个身子伏在桌案上,一手托着腮,似乎有了醉意。
抿了抿嘴角的酒痕,古鸿老仙忽然转头望向白阳禅宗的方向。
“今日这酒喝得爽快,老夫似是醉了一般,安文小友,不久前……可是有位小友起身,说是要禀告甚么事情?怎的不见他继续说了?”
古鸿老仙声音都变得温吞了许多,却仍将不少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便见老仙朝着先前的老禅师摆了摆手。
“便是你罢,小友先前要说甚么?但说无妨。”
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