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走在前头,几乎垂地的银发随着她的步履轻摇,将这间精致漂亮的屋子,衬得宛若天上寂寞的广寒宫。
她自然地落座,双腿交叠,一双纤细的皓腕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十指交错,目光幽静地看着两人一狐。
宁长久与陆嫁嫁在她身边坐下。
他们微笑着看着司命。闺阁宁静。
司命越来越心虚,她知道,自己今晚要丢人了。
在他们的目光里,她意识到自己坐姿的不对。司命修长交叠的腿轻轻放下,摆正。肘尖也缓缓离开椅子的扶手,纤嫩的双手搭在大腿上,摩挲着柔软的黑袍,看上去竟有些端庄温顺,像是低头认错的姑娘。
既然没能逃掉,她也自知下场,想着不如暂时妥协,态度好些,等将来重新坐上神官王座后,再慢慢报复。
司命这番气焰低沉的模样,陆嫁嫁与宁小龄已许久未见了。
宁长久居中而坐,像是掌管生杀大权的判官。
“台下何人?”宁长久刻意让声音粗了些,话语威严。
陆嫁嫁微怔,却入戏得也很快:“民女陆嫁嫁。”
宁小龄也道:“民……民狐宁小龄!”
司命不太想配合,一声不吭。
宁长久道:“陆姑娘,今夜报案,有何冤情呐?”
陆嫁嫁看着他严肃的脸,强忍着笑意,婉约地福了下身子,话语柔和道:“妾身夫君外出远行,妾身独自一人在家时,这位姐姐时常来寻我麻烦,欺我安宁……还请官老爷替妾身做主呀。”
宁小龄也跳到桌面上,附和道:“还请老爷做主!”
司命冷哼一声,道:“两只白眼狐!”
宁长久嘴角溢出一丝笑意,又很快掩了回去,他平静道:“放心,本官公正廉洁赏罚分明。具体有何冤情,如实道来吧,本官会还你公道的。”
陆嫁嫁点点头,开始数落司命的‘罪行’。
司命揉了揉新月般的眉,无奈叹息,也懒得驳斥了。
宁长久听着,眉头皱紧,道:“太平盛世,竟还有这等恶女子,端得可恶,应是缺少棒打了。”
司命听着棒打二字,在心中默默骂了一句‘狗官’。
听过了案件的冤情之后,宁长久直截了当地宣判了,道:“司命姑娘虽罪大恶极,但念她平日里也多行善举,功过相抵,掌责一百,如何?”
陆嫁嫁微笑道:“多谢老爷为妾身做主了!”
宁小龄也很兴奋,颇为期待司命姐姐被欺负的样子。
宁长久问道:“司姑娘可有异议?”
司命淡淡道:“我的异议有用么?”
宁长久诚恳道:“没用。”
他本就铁了心要杀杀司命的嚣张气焰。
司命冷哼了一声,她今日没能跑掉,便已料想到了下场,嗯……一百,似乎还能接受。
她生怕陆嫁嫁再翻旧账,立刻起身,玉手挪开了椅子,倩影盈盈向前,她将满头美丽的银发拢了拢,越过细削香肩,垂至身前,如雪般堆叠于桌上,然后双手搭着桌子,身躯微弯,眸光平静,淡淡道:“罚我吧。”
屋内片刻的安静。
宁长久看着司命玲珑浮凸的曲线,微微出神。陆嫁嫁也未斥责他,她与小龄都有些痴了。
眼前的女子明明这般熟悉,可她只要稍稍抖露出一些不同于清冷气质的风情,却足以压弯无情的草木。
宁长久定了定心,他正要起身,目光却瞥了眼床头,然后被吸引了。
“那是什么?”宁长久看着床头挂着的,宛若流苏一样的东西,问道。
陆嫁嫁立刻道:“没什么!”
宁小龄也跳起来,想要遮挡宁长久的眼睛。
司命对于她们的大惊小怪有些疑惑,清冷道:“买的几根狐狸尾巴而已,有什么怪的?”
“嗯?”宁长久疑惑:“狐狸尾巴?”
他看着司命淡然的脸,不确定那个尾巴,和自己想的,到底是不是一个东西。
他不顾陆嫁嫁的阻拦,一意孤行地走到了床头。
尾巴映入视线。
宁长久沉默良久。
司命讥讽道:“不就是几根挂在腰间束带上的装饰物么,怎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挂在腰带上?”宁长久更加疑惑。
陆嫁嫁无声上前,手搭着宁长久的肩,轻轻凑到他的耳畔,说了些什么。
宁长久神色越来越古怪。
宁小龄抿着嘴巴,她看着场间唯一懵懂的司命,知道司命姐姐这下是真的要遭殃了。
司命也察觉道了一丝不对劲:“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宁长久听着陆嫁嫁的话,觉得此事好生荒唐,他带着尾巴走到了司命的身边,目光掠过背脊的曲线,道:“司命姑娘带着这个受罚吧。”
司命想着,这个除了看上去像小狐狸,有点可爱感之外,还有什么意思?
她嗯了一声,道:“你是官老爷,你说了算就是,不必虚情假意问我的意思。”
宁长久叹息道:“那今夜,我就让司命姑娘知晓一个残酷的真相吧……”
“残酷的……真相?”司命如坠云雾。
陆嫁嫁看着雪瓷姐姐难得流露出的纯真模样,于心不忍,屈身附耳,将真相告诉了她。
司命听着耳畔传来的话语,耳根通红,身躯渐烫,脸上更是瞠目结舌之色。
“怎……怎是如此?”司命看着陆嫁嫁,恼道:“你们……骗了我这么久?!”
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