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越想越难过,醒来时泪流满面,眼眶肿得像核桃,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接着睡着。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能透过窗户望见如今仍是深夜——
等等,窗户。
她之前不是和裴寂一起待在瀑布边吗?莫非他转移阵地了?对了,在瀑布旁边的时候……
她是不是被裴寂横抱起来,而且还把脑袋靠在他肩头上睡觉?
不对不对,头靠肩膀的那个动作,好像是裴寂自己主动的……吧?
她那时神志不清、半梦半醒,压根不知道哪些是现实哪些是梦境。然而无论其余的记忆是真是假,那个不由分说的横抱都绝对是真实的。
要是裴寂当真把她的脑袋放在肩膀上——
啊啊啊那也太、太暧昧了吧!
宁宁越想越慌,干脆整个人缩进被子里,闭着眼睛在床上滚来滚去,把自己裹成了与蚕茧无异的圆滚滚一条。
她模样漂亮,性格也好,从小到大收到过不少告白,却从没有恋爱过。不仅因为家里管得严,更重要的原因是,宁宁似乎很难对那些男生产生好感——
不喜欢异性之间太过亲密的接触,也抵触目的性强烈的撩拨与示好,对一切花言巧语狂轰滥炸都一并免疫,可谓刀枪不入、软硬不吃。
然而想起之前与裴寂在瀑布旁的事情,却出乎意料地,好像并不讨厌。
宁宁从被子里钻出脑袋,发着呆望向天花板。
这其中一定有个合理的解释。
也许是当时性命攸关,这些动作都可以被抛之脑后,也许是她和裴寂有过命的情谊,也许是修真界民风开放,男女之间——
呸。
修真界再开放,能比得过二十一世纪么?
宁宁越想越心烦意乱,眼看睡眠已经成了种奢望,便顶着头乱糟糟的黑发从床上爬起来。
水镜阵眼被她所破,如今两处秘境应该已经合二为一,而这栋房屋所在的地方,定然是狐族曾经一同居住的村落。
村子被废弃已久,理应灰尘遍布、脏污不堪,然而这里却干净又整洁,床上更是一丝灰尘都见不到;鞋子被端端正正放在地面上,全然不像她平日里一脚直接踹开的习惯。
直到这时,宁宁才非常认真地尝试思考:将她带来这里的应该是裴寂,那收拾好屋子、替她脱了鞋掖了被子的人……
不会也是他吧?
应该不是吧。
宁宁试着想象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总觉得很是别扭。裴寂在原著里我行我素,活脱脱一个以剑证道的杀神,哪里会是耐着性子做这种事的人。
可是……那床被子上的的确确有属于他的味道,宁宁把自己整个裹在里面的时候闻到了。
她想不出个所以然,因为那个梦又格外心情烦闷,无所事事之下,决定独自出门逛逛。
打开房门,入眼便是一处院落。院子方方正正,四周还围了其它几座房屋,正中央的位置生了棵已经枯败的大树,而树干旁——
宁宁微微一愣。
树干旁居然站着个高挑挺拔的人影,正是裴寂。
现在应该特别晚了。
天色尽暗,连月亮都没了踪迹,只有门口的一盏长明灯还亮着,却将景色衬托得更加幽异,仿佛深渊里燃起的一缕鬼火,周围游荡着血红sè_mó气。
她怎么也不会料到,居然会在此时此刻见到裴寂,略带迟疑地叫了声:“裴寂,你还不睡?”
说完又轻声笑笑,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不会是在等我醒吧。”
宁宁的确是在开玩笑,而裴寂也不出她所料,抱着剑面色淡淡地应了句:“不是。”
停顿须臾,又沉声补充:“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我呸!还‘不是’!你说谎都不眨眼睛的吗!”
一道中年男性的雄浑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满满尽是辛酸愤慨,像打小报告似的:“宁宁你听我说!这小子分明就是担心你半夜突然醒来,要么不知道当下情况,要么灵气衰竭出什么岔子,所以一直守在这儿——他还偏偏不敢进你的屋,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呸!”
可惜宁宁一句话也听不到。
裴寂面无表情,听承影继续义愤填膺地喊:“看见他手里抱着的剑了吗!这小子怕黑,要抱着它才能一个人待在外边!可恶啊啊啊!害我也睡不了觉,这等了得有多少个时辰?老大叔也是要休息的好不好!”
“你也睡不着?”
宁宁笑了:“要不,我们一起出去逛逛?”
裴寂默了片刻,似是有些不情愿:“嗯。”
承影:呵呵。
*
真实的秘境比之前那个阴森许多,四下昏暗得像是恐怖片片场,只有几个挂在院门前的长明灯吞吐着光亮。
在这种氛围下并肩散步,没有太多浪漫可言,倒像是恐怖电影里即将领盒饭杀青的狗男女。
裴寂一直抱着手里的剑,偶尔垂眸不着痕迹地望她一眼。
之前两人隔得远,加之四周黑蒙蒙一片,他并不能很清楚地看到宁宁的模样。如今并肩走在一起,才发现她许是哭过,眼眶晕了浅浅的红。
他不会安慰人,也想不明白身旁小姑娘掉眼泪的原因,虽然琢磨了许久应该如何开口,到头来也不过冷声告诉她:“若是有人让你不开心,可以告诉我。”
宁宁怔然看他,听裴寂云淡风轻地解释,似乎不太在意的模样:“我会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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