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方白。”
“性别?”
“男。”
“年龄?”
“我不知……哦,25岁。”
审查室里,特巡队队长罗飞正一只手捻着方白的户口档案,蹙眉问话道:
“事发前认识凶手吗?”
“不认识,陌生人。”
“嗯……最后再确认一遍。刚刚在警车上,你交代的事件过程都确定是真的吗?”
“真的。”
“……”
罗飞适时地停止了问话,审查室里一阵安静。
他看着坐在对面凳子上的那个沉闷的年轻人,忍不住摇了摇头。
小伙子遇到这样狡猾凶恶的逃犯,还近距离接触了那么久,事后打击不小吧……
可怜。
这种事情,给这样没有社会经验的小年轻留下心理阴影,再正常不过了。
想他堂堂特巡队队长,专管地方大案重案,这次得到情报,不惜折节辱身,亲自便衣女装下场,带领队员们展开这次抓捕行动,不也还是惨遭失败……
可恶啊,明明就只差一点点。
“吱呀~”
一个特巡队文员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把手里的文件袋移交给了罗飞,低声道:
“罗队,查过监控了,逃犯最后消失的位置在郊区公路上,路上还用一辆旧卡车故意造成了车祸,耽搁了追捕队员们不少时间。”
审查室里很安静,甚至还有一点点回声,所以就算他的音量很小,方白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初步排查之后,基本可以确定跟带回局子里的这两个路人没什么关系……不过,送进医院的那个身份比较特殊,可能造成的社会影响比较大。”
罗飞一圈一圈解开锁袋的细线,从中拿出文件,疑惑道:
“身份特殊?怎么个特殊法?”
小文员无奈地回道:
“是个导演。罗队,您还记得前年您最的赞歌》吗?那就是他拍的。”
“《中天城的赞歌》?!韩导?!!”
罗飞惊讶得连文件也不看了,从桌子旁边儿摸起碳钢茶杯,喝了一口压压惊:
“遭了,那那些媒体岂不是……”
“就跟您想的一样。”小文员苦笑着,说:
“上头已经有人问责咯……我刚刚路过局长办公室,咱局的脸黑得就跟锅底上的煤灰一样,谁都不敢进去找霉头。”
“闹大了啊……”
罗飞神色复杂,道:
“其实闹大了也好,惊动了上头,这次姓张的再也藏不住了。”
他摆摆手:
“还有什么事吗?”
“有人来保释了,好像名头也很大……喏,罗队,这是局长签的同意字条。”
“我知道了。”
罗飞接过字条看了一眼,用桌上的记录笔在上面刷刷刷写下了自己名字,抬头,用稍微轻松一些的语气对方白说:
“哟,小伙子!听到了噻,你现在可以走了。”
“感谢你配合我们的调查。最近这段时间先不要乱跑,最好就呆在家里,好好放松一下自己,我们可能会再上门找你了解情况的。”
“……”
又是一阵沉默。
小文员无声地地转身离开,缓缓退出审查室。
他走远后,始终眉目低垂,坐在凳子上的方白终于深呼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仰首问:
“罗警官,那个歹徒……他是谁?”
罗飞放下碳钢茶杯,把双手手肘放到桌子上,双掌交错合拢又摊开,神色严肃。
他沉声道:
“他叫张三,是个法外狂徒。”
“法外狂徒?”
“对,真正意义上的法外狂徒,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那种,要是被抓到估计能判一百次死刑还有余……”
“可惜我们抓了他十九次,算上这次总共有二十次,无一成功。”
“不过不用担心,托你们的福,这次恐怕闹得全国皆知了……上头一定会组织其他地方的特巡队和我们一起联合严查的。”
“张三现在不过是个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方白闷声说道:
“二十次……也就是说,他至少杀了二十……”
“这不是你该想的事,年轻人!!”罗飞站起来,瞪着方白道:
“振作起来!!别去想那些肮脏的事,那是我们特巡队的职责!!”
“可是……”
“没有可是。”罗飞掏出钥匙,给他解了手铐:
“你的保释人还在外面等着你呢。别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搞得我们好像把你严刑拷打了一样。”
“回家去好好睡一觉,第二天醒了以后吃顿好的,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弄掉,懂吗?”
“……哦。”
“罗警官,我韩哥呢?”
“昨天发生凶案的时候就送到医院了,现在还有两个同志在守着他做笔录。”
方白用双手拄着凳子,四肢僵硬地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站不太稳。
他带着手铐在这儿坐了一宿,气血运行不怎么活络,手脚都麻得很。
罗飞轻推着方白跑了两步,道:
“进来的时候没蒙你眼罩,出去怎么走都知道吧?”
“知道。”
“那就快爬。”
方白踉踉跄跄地扶着墙走了出去,到门口那儿犹豫了会儿,又背身回头:
“罗警官,谢谢。”
罗飞有些意外地正了正上半身的制服。
他嘴角挤出一丝微笑,回道:“不客气,为人民服务”,随即目送着方白离开,走出审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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