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为着别人。
黛玉坦坦荡荡的,也没打算结亲,便从不在亲事的事情上害羞, 何况现在跟前只有父母,也不怕旁的人听见, 于是黛玉便直说了:“此事我已经打听了,苏州参政道范光熙大人的嫡二子入京参加童生试,今年十二岁。不过我也拿不准,今日的事,不过是咱们自家人随便一猜。
就算今日的事是有人推动的,且本意就是为了降低我的身份,好叫范家提亲,此事也已经揭过去了。经过牡丹宴一时,我的身份非但不会降低, 还只会提高,这个始作俑者若是个明白人, 日后也不会再唐突。”
是的, 黛玉今日的应对, 直接秒杀了一篇京城的豪门贵女,从此, 林家女的身份只会水涨船高。且不管此事是不是小钟妃推动,也不管那许多落井下石的闺秀初中如何想将黛玉踩下去, 现在客观上,这许多人都替黛玉抬了轿子。将来黛玉出门,就是承恩公府舌战群芳而且获胜了的名头。现在后悔的不是黛玉, 需要担心的也不是黛玉。
贾敏听了, 心下稍安, 失笑道:“玉儿才多大?就在这个上头算计上了。”
黛玉神色倒是坦然,“也不是刻意算计的,无非是料到这次牡丹宴必然有机会,便顺水推船了,长康宫不必出面,轻易也不会有人疑心到他们头上。京城恨咱们家的人不知凡几,左右算计不成,也不过世将这件事归结于闺阁冲突罢了。若是算计成了,林家和范家做了姻亲,九皇子如虎添翼。”
贾敏冷笑道:“她们也太异想天开,真是什么人家都敢肖想咱们玉儿。幸好没叫她们得逞,只如此小人行径,到底让人气不过。”
林如海拍了拍贾敏的手道:“也没什么气不过的,九皇子名不正言不顺,却心比天高,有朝一日登高跌重,便什么气都消了。”
贾敏听了林如海的话,细想果然如此,才稍解气闷。
黛玉这个年纪,委实不用操心说亲的事,因此黛玉便将话锋一转,问林如海:“父亲,王子腾的案子进展得如何了?”
林如海道:“若说王子腾的案子,原是罪证确凿了,却在刑部卡着了,毫无进展。”
黛玉倒没觉得意外:“是因为王子腾落马之后的权利真空,尚未争夺完毕吧?”
就是一家一族,处理倚重的管事时,还得先想好要提拔什么人补缺呢,何况是处理王子腾这样大权在握的官员。现在定了京营节度使由贾敬代任,沿海一代,还有数不尽的海贸生意呢。
林如海瞧了一眼黛玉,轻轻点了点头。
贾敏则有些迫不及待的问:“谁这么大的野心,难道还想将沿海数省的海贸生意都吞了不成?我虽是妇道人家,也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这海贸生意虽然诱人,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染指的,不怕撑坏了。”
林如海和黛玉相视一笑,林如海安慰贾敏道:“吃不下的撑坏了,不就正好落在吃得下的人口袋里了?”
“财帛动人心,何况是海贸生意这样的惊天利润,只怕朝堂上明争暗斗得激烈吧?”贾敏问。
林如海笑道:“可不是么,王子腾的案子之所以卡着,便是卡在谁下江南办查抄王家的差事上头了了。” 林如海有心考校黛玉,便笑问:“玉儿可曾想到,怎么这次查抄王家的差事,会有那许多人争抢?”
贾敏笑道:“自来查抄达官贵人的差事都是肥差,王家把持沿海洋船货贸生意多年,更是家大业大。查抄他们家,就是略得一点儿好处,也是一大笔银子了。这差事有人抢原不奇怪,怎么老爷偏问玉儿这个?”
林如海瞧着妻子,略有深意的笑了一下,道:“查抄王家的虽然有些好处,倒也不至于争得头破血流。朝上能抢成这样,自然不只是这点子东西。”说完,依旧微笑着瞧着黛玉。贾敏见了丈夫神色,也看黛玉。
黛玉语气从容的道:“要做海贸生意,一个是需要水军护航,这个是朝廷才能做的事,若是哪个私人在这上头越界了,会招来诛九族的大祸;还有一个,便是造船之术。船工、水手尚可培养,好的工匠却不易得,打造大型海船的方法,更是不传之秘。王家能够把持海贸生意多年,除了借助朝廷水师的便利,还因王家有极好的船坞,有极出色的工匠。
要说钱财,就是咱们家,入京之后,也不会将大笔的金银放在苏州老宅,王家自然也不会。若是只盯着抄家漏出来那点子好处,便争取查抄京城王家府邸便够了,金陵王家,实惠远不如京城府邸。这些人争先恐后的想下江南办差,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贾敏听了这番分析,越发佩服闺女的眼界的同时,也吓得花容失色,半晌才道:“查抄了王家,船坞自然也可收归朝廷,但是造船的图纸却既容易隐藏也容易销毁。就算是抓了王家的工匠,若是匠人不肯尽全力,谁也不知道他藏了几分的私。海上风浪大,海匪又神出鬼没,海船不比其他在江河湖泊里的船,许多船坞都能打造。能远航的船,最怕出海久了之后,再出什么问题,也是因此,工匠必得十分尽力,才能造出好船。果然,查抄王家是一桩大大肥差。”
下江南查抄王家,为的便是造船术。
说起王子腾的案子,盯着的人家确实数不胜数。
不说别个,光是清积欠一项,多少人家出了大笔的血,肉疼着呢。沿海各省的海贸生意空出来,是块多大的肥肉,谁都想补一补。说起这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