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没事,大家才宽了心,今天就把这事给忘了。

“贫道始终难忘孙寡妇的诅咒,日日做噩梦 ,惊慌不可终日。不到半月,贫道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快若死了一般。母亲见我如此 ,便请了道士给我做法,这道士也便是贫道的师父。师父告诉母亲,化贫道而去,令贫道出家,才能救回贫道的命。”

之后的事自然不必细说了 ,无忧道长的母亲肯定是舍了他,他如今才会出家成了道长。

“原来道长是因为心病难除,见了挖眼割舌便想起当年的事,才会如此?”崔桃问 。

无忧道长点了点头,当年的事就跟刻在他骨头上一样,他始终觉得亏欠孙寡妇。时至今日,他虽已经人至中年,还时常会在午夜梦回之时想到孙寡妇的诅咒。

“虽然有很多人都称赞贫道道行深,能渡人,实则贫道连自己都渡不了,贫道从来不敢妄以为自己厉害。”无忧道长忏悔道。

“人在年少时,难免会因不懂事而做错选择。我如今比那时的道长还年长几岁,却还是在做错事。”韩综安慰无忧道长的同时,也检讨了自己。

无忧道长叹道:“无忧,师父给贫道取此道号,便是希望贫道能够忘却烦忧。然贫道努力了二十几年,终究还是辜负了亡师所期。”

崔桃静默听完整个故事以后,没做任何表态,只是默默地饮茶。

赵宗清见崔桃没有半点附和韩综的意思,也没有去安慰无忧道长的意思,问她有何想法。

“没多少想法。”崔桃客气地答道。

没多少,说明还是有。

“不妨直说。”赵宗清语调依旧温和道。

“只是觉得道长这么多年都在忏悔,却摆脱不了梦魇,可见当时孙寡妇的死都多惨烈。人因口舌造言而令无辜者付出生命,倒是很让人唏嘘感慨。”崔桃说罢,便望向无忧道长。见无忧道长一脸的愧疚,倒像是真的在为当年的事情在诚挚忏悔。

崔桃这才不禁多问一句:“那这些年道长修道行善,到底是为了忏悔当年的错而在做善事,还是为了让自己的飞升而在攒功德?”崔桃再问。

“应该都有吧。”无忧道长怔了下,不确定地答道。

“忏悔和赎罪本不过是生者安慰自己的办法,道长安慰不了自己,才难以摆脱出来。”崔桃道。

无忧道长怔了又怔,忙作揖谢过崔桃,表示他明白自己以后该怎样做了。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明明很简单的道理,因为心里想要逃避,便不去面对。又因为没人提及,便可以骗自己继续逃避。

无忧道长反思自己忘了当初为道的本心,他为道是想侍奉神灵,诚心地神灵面前忏悔和赎罪。可后来,他的种种行为里掺了太多为道者的‘功利心’,为了出名,为了积攒功德,为了追求飞升。尽管这些年,人人都夸他好,德行高,但他还是安慰不了自己,因为他潜意识里知道自己这些行为真正所图的是什么,因而生出焦虑,更加摆脱不了孙寡妇给他带来的梦魇。

无忧道长决定从今以后,他放弃修道飞升,他只求忏悔,能好好的忏悔就好。

赵宗清眼见着无忧道长因崔桃的一句话人更‘通透’了,不禁勾起嘴角,回扫了崔桃一眼。

崔桃正思量着,在挖眼割舌这一块,无忧道长的经历和案子有巧合之处。

任何可能的线索都不能放过,崔桃便询问无忧道长所住的村子在哪儿,距离京城有多远。

“贫道原籍就在太康张家村。”

太康县在开封府的辖下,距离汴京不算太远。

原来无忧道长就是东京本地人。

“这位孙寡妇可有子女?”崔桃再问。

无忧道长点头,“有一子,名唤张乐,当时年有三岁,还不懂事。孙寡妇死后,他便被孙寡妇的兄长接走了。”

无忧道长告诉崔桃,当时村子里的人没敢跟孙寡妇的兄长说实话。

张家村里的人都姓张,沾亲带故,可以说整个村子其实就是一个大家族。族长带头都商量好了,不把这事儿外传,众人便口风一致,只对孙寡妇的兄长说他们也不知为什么,发现的时候孙寡妇就自尽了。

既然大家众口一词,孙寡妇的兄长能有什么可说?只能默默料理的丧事,将三岁的外甥带回自己抚养。

无忧道长因为对孙寡妇颇有愧疚,所以在前些年就打听了孙寡妇儿子张乐的近况。倒巧了,竟发现他也出家为道了。

无忧道长便特意设计与他相遇,将他安排在自己的道观内,收他为徒,将他视作亲生儿子一般对待,以弥补当年对孙寡妇的亏欠。

“如今他人在三清观已经呆了有两年了。”

三清观便是无忧道长所掌管的道观。

崔桃蹭地站起身,“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早说?”

无忧道长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崔桃这样子质问自己的缘故,“崔娘子莫不是在怀疑凶手是他?不可能!他这人很老实,在观内只会本本分分地念经修道,而且他当时那么年小,根本不知道当年的事。”

“何以见得一定不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当初不过是把孙寡妇和张二狗的事告诉了自己的母亲,转眼间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当初的事你们整个张家村的人都知情,谁能保证这些年人人都闭嘴,一点风声都传不出去么?”崔桃反问。

无忧道长不知声了,人的嘴是最不可靠的,这点确实不能保证。

崔桃要立刻去见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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