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看。”韩琦淡声道。
“我觉得咱们开封府近日有血光之灾。”崔桃告诉韩琦, 她昨日夜观星象,发现开封府的守卫星不仅蒙尘,还有微弱的红光闪烁,这都是预兆。
韩琦挑眉, “开封府的守卫星?”
崔桃连忙点头如捣蒜。
“哪一颗?”
“就……我昨晚看得那颗。”崔桃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道, 然后用手指挠了挠脸颊, 眯着眼对韩琦嘿嘿笑道, “韩推官别完全不信啊, 上次我说有血光之灾就准准的。”
韩琦看着崔桃没说话。
崔桃知道他又不信邪了,特意用惊悚的语气对韩琦道:“那不如咱们打个赌, 不做法事了,倒看看这开封府近日会不会有血光之灾。真出事了,韩推官也不必自责,我会跟大家好好解释,真不是你的缘故才让开封府陷入浩劫。”
韩琦轻笑,“威胁我?”
崔桃面上连忙作惶恐状摇头,心里却点头。
“安排吧。”
韩琦这么快就让步了, 倒让崔桃挺惊讶的,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信了邪’。
“好嘞。”崔桃高兴地告辞,转身往外走了两步,旋即折返回来, “倒把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杏花巷也得来一场, 破阵的。既然凶手那么讲究风水祭祀, 且大费周章折腾这么多年, 若破了它, 他一定气急败坏, 指不定会有动作。”
“既是无人知晓的秘术,你如何破?”
“倒也不用全摸透,很简单的道理,他的布局都是凶,那就拉起辟邪的符咒旗帐,再请两尊神破煞。”崔桃解释道。
韩琦发现崔桃应对事情的办法总是比一般人要灵活,不纠结于一角,而是从大局纵观,寻缝而入。很多事在别人那里还在纠结的时候,到她这里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松化解。
韩琦让崔桃尽管去安排,个中花费都可报公账,让开封府出。
“等我安排好了,便知会韩推官一声。”崔桃应承后,就欢快地从屋里跳出来,刚好看见包拯徐徐踱步而来。
崔桃忙跟包拯见礼。
包拯打量一眼崔桃,便笑问她如今在开封府做事感觉如何。
“多亏包府尹和韩推官提携,让属下得机会将功赎罪。”崔桃毕恭毕敬道。
“勉哉。”包拯又笑道。
崔桃多谢包拯给她加油,然后再行一礼,迈着欢快地步伐去了。
包拯回头望一眼崔桃,对迎他出来的韩琦道:“倒是难得,若换做平常女子,那般出身,又落得这般境地,连活下去见人的胆量怕是都没有了。”
韩琦:“能人不以常论,如吕武。”
包拯怔了下,“幸亏这丫头并无吕武之野心。”
“是。”韩琦应承,忙请包拯进屋。
崔桃办事效率极高,傍晚就请了当地有名的大师在开封府做法事超度。
第二天,杏花巷那里也都安排妥当了。就是钱稍微多花了一点,不过没关系,可以报公账,她不心疼。
韩琦应邀来杏花巷验收结果,还没到地方,便见杏花巷口供奉着一座金灿灿的一人多高的大佛。
这佛渡了金身,价必不菲,她倒是真敢。
随即进入杏花巷,又见各家各户的门口都挂着符咒旗帐,随风摇晃着,另挂有艾草、五色丝、桃木等驱邪之物。
以为这就完了?却没有,走到巷尾,又见三座新砌的石台上供奉着三清神像,前面都摆着香炉,竟香火不断。,这一会儿的功夫,就看见巷子里有两家住户跑来拜一拜了。
“崔娘子这破煞怎么还请了两家不同的?”王钊觉得新鲜了。
“不知凶手信哪家,只能烦劳两家都出马了,务求周全。”崔桃笑着解释道。
韩琦看了一眼崔桃,已经没话说了。
随后不久,李远便带着老木匠王关的女儿王氏来到了杏花巷。
王氏刚进杏花巷,见巷子里这阵仗,着实吓了一跳,逢佛逢神必拜,双手合十,低声念叨着。
崔桃见王氏此状,小声跟韩琦道:“她必知此巷凶。”
王氏见过韩琦和崔桃之后,便坦白承认是她爹王关改建了这座杏花巷。
“那是九年前的事了,贱妾那会儿十二岁,爹爹愁我是‘丧妇长女’,不好嫁给好人家,便想给贱妾多筹一些嫁妆,让贱妾以后在娘家不至于被瞧不起,日子能好过些。
为这事儿爹爹整日唉声叹气,忽有一日他突然高兴回家,将一袋钱交与贱妾保存,另还有几样银首饰。这钱和首饰加一块儿,怎么说也值百贯了。贱妾问他钱从何来,爹爹说他接了一个大活儿,雇主爽快,提前付钱给他了。
再后来过了半月,贱妾见爹爹又整日阴沉着脸,惶惶不安,似乎在担心什么事。问他何故,他又不说。之后他突然跟贱妾商量,说要把钱还回去,活不做了。
那天晌午,贱妾记得很清楚,贱妾正在午睡,忽听外面有爹爹激动的说话声。贱妾便扒窗去看,却见爹爹站在院外的矮墙后,低头在那自言自语,说什么‘造孽啊,丧尽天良,我不干了’的话。
贱妾以为爹爹中邪了,便喊他。他身体定住了一下,才恍然回了神来,回头看向贱妾,匆匆跑来打发贱妾回屋。”
此之后的几个月,王关早出晚归,忙着干活。后来活儿干完了,王关又领了一份钱回来,但他把钱交到王氏手里的时候却并不高兴。
他又画了很多张图告诉王氏,以后这样的宅子都要避开不能住。汴京的杏花巷最去不得,这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