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他不能死,不是还指望他为我们寻找奈何桥下的青苔吗?”
陆百晓这才蹲下身子,为白陌染把脉。心脉确实受损,如今只剩下半条命。
看他双手皮开肉绽,白色的长袍被划破,便能猜出他是从后山悬崖爬上来的,而后山悬崖上,全是他亲手种的荆棘蔓藤。
为了她,你果真是连命都不要了!陆百晓心中冷冷道。
陆百晓将银针从白陌染身上取下,“现在血已经止住了,他这身衣服需要换下。”
“医仙,烟袅这就去您的房间取一件衣服为白公子换下。”
“本医仙的衣服,怎可给他穿?”自己的衣服,自己每一件都很喜欢,每一件都舍不得让别人碰,更何况是给别人穿?
“师父,如今这庄子里,就你的衣服他能穿,难不成让他穿我的?”小丫坐在白陌染的床前道。
“这意见不错,就让他穿你的吧。”陆百晓勾唇笑道。
“师父,你不让他穿你的衣服,莫不是怕他穿上你的衣服,比你穿着更美吧?”小丫这是赤裸裸的激将法,直戳陆百晓的痛处,一针见血。
“他能比为师美?不可能!”
“那你为何不敢将你的衣服给他穿?”
“为师还不信了,烟袅,去本医仙房里挑一件你认为最美的,拿来给他换上。”
“好。”烟袅嘴角偷笑。
“烟袅,不必拿最美的,只需拿一件白色的即可,他只穿白色的衣服。”小丫淡淡道。
陆百晓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与忧虑。
“是。”烟袅溜出房间,没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就回来了。
烟袅走到床前,一脸害羞,打算开始为白陌染换衣服。
“师父,烟袅是女子,为白陌染换衣服多有不便,不如……你为他换吧?”小丫淡淡道。
“为师才的手是拿来治病救人的,怎可拿来为他换衣服?烟袅若觉得不便,将眼睛蒙上即可。”
“既然如此,那便徒儿亲自为他换吧,反正徒儿双目失明,倒不用蒙住眼睛。”小丫说着,正打算摸索着去解开白陌染的腰带。
“停!”陆百晓大声道,“这种事,怎么能让女子来了,虽然眼睛看不见,但男女授受不亲,摸到什么也不好。还是为师来吧,你们先出去。”
小丫黑色的唇角微扬,烟袅将白色的长袍放在床边,便扶着小丫走出房门,将门轻轻关上。
只听见房里时不时传来“咚咚”的声音,没一会儿,陆百晓便冷着脸开门出来了。
“烟袅,稍后来药房取药。”
“是。”
“师父,他为何会变成这样?”小丫问道。
“他应该是从后山的悬崖爬上来的,只不过当初为师为了防止武功高强之人从悬崖下飞起来,故意种了些长满长刺的荆棘藤蔓。他是被长刺所伤,再加上之前受过内伤,强行运用内力飞上来,才导致心脉受损。”话毕,陆百晓冷着脸离开。
他不想看见她关心他的模样,一刻也不想,半刻也不想。
小丫静静坐在白陌染床前,她脑海里想象着白陌染竭尽全力,备受折磨与疼痛地拽着长满长刺的荆棘藤蔓一步一步向上挪的画面。
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本以为自己就在这百晓庄里安静度过人生最后的日子,此生不再见他,对他冷酷一点,绝情一点,他就可以远离自己。
可没想到,他为了能亲眼见到自己,竟然连命都可以不要。
万丈悬崖,也没能拦住你。
我该怎样,才能将你推开?
烟袅端着一盆子被血染红的水,缓缓退出房间,盆中,就连帕子也被染成了血色。
小丫牵起白陌染满是伤痕的手,不再光滑如玉,更没有往日的温暖,反而如同一块不易融化的冰。
“白陌染,你好傻……”
郾城,千娇楼后庭。
“二师父,你会的功夫就这些了?”弯弯趴在回廊边的木栏上,无趣道。
“为师学了将近六年的功夫,你在这短短半年竟然就尽数学会了,弯弯,你果真是练武奇才。”寂如风赞赏道。
“没有姐姐、白哥哥、大师父、三师父、四师父的日子,好无趣啊。这院子里本就清净,如今连地上掉根针都能听见。”弯弯抱怨道。
如今白哥哥不再郾城,我怎么才能将姐姐嘱托自己一定要亲手交给白哥哥的东西交到他手里呢?弯弯若有所思。
“他们都有要事在身,等他们办完了事,自然就会回来。”寂如风倚在旁边的柱子上,冷冷道。
“二师父,他们离开了,您想他们吗?”弯弯侧脸望着的寂如风问道。
“自然是想。”寂如风冷冷答道。
“那二师父您最想谁?”
“最想……”寂如风冷若冰川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不会是大师父吧?”弯弯打趣道。
“想谁也不会想他。”寂如风矢口否认道。
“那您告诉徒儿,您最想谁?”弯弯眼眸一转,嘴角轻扬,活像一个机灵鬼。
“最想……”寂如风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名字,最后望着弯弯一脸笑意,才知道她不怀好意的捉弄自己,“为师想谁,与你何干?”
说着,便冷着脸转身离去。
然而他此刻脑海里,正想着那个总爱跟他拌嘴的吃货,他最爱吃的,是锦姑娘做的鸡腿。
那鸡腿是何等的美味,吃起来的口感如何,他在自己面前没少念叨。
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