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凉风袭来,卷起地上无人打扫的枯叶,宛若一只只枯叶蝶,挽尊悲凉,荒草丛生。
院里唯一的房屋,也只有巴掌大那么一点,屋内久来无人打扫,灰尘铺满厚厚的一层,房顶的瓦砾稀疏,处处透露着阴森暗晖的气息,如此破败不堪的冷院。
喻才人想想自己今后就要永远待在这里,便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然而,这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人在落魄之后,你终于可以看清你周围人的面貌,曾经那一张张虚伪的嘴脸,如今更是毫不掩饰地在你身上踩上一脚,骨子里从来都是傲气的喻家嫡女,如今变成连小婢子都可以随意凌辱的废物才人,空顶着一个才人的名号,却在这里受尽侮辱。
而那个曾经以自己为傲的爹爹,恐怕已经放弃自己这颗废弃的棋子,不再管这个女儿的死活了。一个被毁容的才人,已经被贬到冷院,容貌姣好的时候亦不得宠,如今,恐怕是更无望得宠,今后余生,恐怕再难出去。
哀怨的气息笼罩在这冷院里。
而忆雪居里,小丫身着杏色绣半开花瓣点缀朵朵杏花百褶纱裙,衣袂翩翩,杏树上刚被风吹落的一枚花瓣,在空中盘旋之后,不偏不倚落在小丫纤细的手指间。
白色绣精美杏花瓣绣花鞋轻轻碾过石板上的杏花瓣,“岑欢,听说你以前在喻才人院儿里待过?”
伫立在小丫身后的岑欢一愣,这毫无征兆的一句话,个中深意令她惶恐。神情紧张地立马跪在石板上,膝盖压在杏花瓣上,将衣服弄脏了。
“锦姑娘,虽然奴婢曾经伺候过喻才人,可那都是以前的事。如今锦姑娘就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便尽心尽力伺候锦姑娘,绝无二心。”信誓旦旦,言辞凿凿。
“瞧你,如此紧张作甚?我不过是随口问问。”小丫淡然一笑,“去换身干净的衣服,随我去看望你的旧主子。”
“是。”岑欢唯唯诺诺站起来,转身进了屋。
“锦姑娘是要去冷院?”在一旁扫着地上残留的杏花瓣的犹绿突兀地插上一句。
“怎么?”眼中似有不解地望着平日里一声不吭的犹绿。
小丫平日里在丫鬟面前,倒也没那么威严,外面传闻她心思狠毒,是个不折不扣的妖女,但犹绿平日里见她跟婉月谈笑风生,只觉得她是好人,所以犹绿一个负责打扫庭院的下等丫鬟,也敢毫不避讳地直接插话。
“锦姑娘,您可千万不能去那个地方,那个地方邪乎得紧,太子府里的老人都对那个地方极为避讳,平日里都要绕着它走,不敢靠近。”
“为何?”
“据说,五年前,有个才人被贬到冷院,后来没过多久,就惨死了,据说她死之前的那夜,凄惨的叫声传遍整个太子府。后来有几个主子失宠被贬到那冷院,诡异得很,接连都死在了里面,便传言冷院闹鬼,阴森得紧,旁人更是不敢靠近了。”
看来这些年,死在太子府的冤魂数不胜数,富丽堂皇的宫殿,娇艳鲜红的花朵,如堆的深深白骨。极尽奢华的表面之下,阴暗腐败早已深入骨髓。
“你叫犹绿?”
犹绿突然一愣,咱们这个主子总是不按常理出牌,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谈论冷院的恐怖话题吗,怎么就话峰陡转,直接问我的名字了?
“是,奴婢叫犹绿。”
“以后你不必再打扫院子了,去后房负责茶水甜点。”
“是,谢锦姑娘!”犹绿赶紧跪下谢恩,这是要升为中等丫鬟呀,犹绿喜出望外。
“你便去准备茶点吧,我等会儿回来吃。”
“是!”犹绿刚答应转过身,便又回过头来,“锦姑娘,您还是要去?”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更要去看看了,到底是冷院的鬼厉害,还是我这个妖女厉害。”便潇洒转身离去。
留下犹绿一脸懵样儿的站在那里。
谈话间,岑欢已经换好衣服,跟了上来,但给小丫的感觉,就这换衣服那么一会儿,便觉得她面容憔悴了不少。
岑欢倒是熟悉,由她领路,在府里转了好一阵子,才瞧见一处偏僻的小院,院门口的牌匾上写着“冷院”二字,墙头的长满的青苔,荒凉破败。
门前堆积如山的枯叶,脏乱不堪,岑欢拿起旁边的扫帚,将门前的枯叶扫了扫,小丫这才踏足。
小丫是真的怕洁白的绣花鞋被弄脏了吗?当然不是,这一切的动作,不过都是要符合她矫揉造作,恃宠而骄的性格和做派而已。
在太子府众人眼里,她依然是那个嚣张的,前看似单纯无脑,毫无心机的妖女,也必须是。
岑欢推开院门,“嘎”的一声,悠远绵长,似乎能听见院里传来的回音。
“喻才人,这冷院住得可还好?”小丫提了提裙子,生怕门槛上的灰尘将裙子弄脏,不过这个动作是故意做给里面的人看的。
没听到有人回应,小丫抬眸一望,竟是眼前一愣。
喻才人神色慌张得从地上爬起来,用袖子将嘴边残留的饭粒擦掉,再将手缩进衣袖里。
一身白色素衣早已被灰尘染成了灰色,面容憔悴,头发凌乱,衣衫不整,骨子里仍旧残留有一股傲气。可这股傲气,就在刚刚,被小丫撞破她如此落魄的情景,瞬间化为虚有,衍变成了恼羞成怒。
“你这贱人,居然还敢跑到这里来!”喻才人捡起地上摔碎的瓦片就冲过来。
还没近身,就被岑欢用手捏住她那纤细的手腕,想来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