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一问,便是六丑,也有些摸不清内中深意,但他反应倒快,立刻笑笑道:“备选侯将,岂不就是正将备选,待以虚位?”
”那你又可知我天山遁有多少次将、侯将,等候这二十八位空出?”夜缰又问,却跟着自己作答道:“次将七十二,侯将三百六十七,这还只是扩充之前,若是等到扩充完毕,次将必逾二百,侯将逾千,争夺着寥寥数人之位。”
如此前奏,定有后话,六丑心中顿时有了计较,淡淡道:”夜蜃如此说,怕不是单单想让我知难而退罢?有事,请直言。“
夜缰稍稍愣了下,想象中,六丑不该如此快便看出自己想要表达之意,还需铺垫诱导,方可知晓,倒是屠诸妖娆的翘起了小指,轻轻将眉抚摸,笑道:”我早已说了,六丑才智非比寻常,你直说罢。“
夜缰也不尴尬,豁达一笑,道:“有一事需你去做,倘若能成,我与屠蜃保你一席,蜃楼正将之位。”
六丑笑笑不语,又将那酒盏满斟,根本未看夜缰,似乎对她口中的天大机缘毫不动心。
有了刚刚的前车之鉴,夜缰对六丑的冷淡也就不觉得意外了,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六丑,道:“此事不易,艰难危险,非常人可为,所以屠蜃举荐了你,给你一夜抉择,明日可来回我。”
六丑终于将酒盏拿起,慢慢喝完,放在桌上,淡淡对夜缰道:“勿须一夜,现在便可回你,但我需知晓杀人的来龙去脉,至少,要知道所杀何人,阻碍何人,还有如何让我成为正将的保证。”
夜缰望向屠诸,他思索片刻便道:“此乃同一件事,遮掩不住。”
夜缰想了想,点点头,道:“确是如此,既你已开口,我便将此事原委告知你的学生,希望他能好自为之……”
说话间,夜缰转面对着六丑,然后娓娓道来:
“三日之前,妖族袭击云栈山庄,鹰扬军全军覆灭,届时有大妖出手,此间种种你皆亲历,便不复絮,只说后面之事……”
“其实当初接你之报,鬣罡便传讯求援,而黄大将军便将此讯传予狩西王求助,李征北驾舟而来,只可惜妖族先动一步,待到抵达,整个福陵山已尽数化为火海,无人能免。”
“狩西王自然不会等闲,但却不知为何竟然未将妖怪斩杀,反而将其一只小妖带回,囚于西邑,据说此妖祖上与李家有故,所以得免。然则,妖既是妖,何来故旧之说,所以犬丘便传来讯息,让我等便宜行事,斩妖卫道,断绝李家这息牵连。”
“你所要做的,便是斩妖。”
六丑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仍然冷静而平缓,道:“如此意思,便是要我在狩西王的眼皮底下将其庇护之妖杀死,独自面对其怒火么?”
夜缰突然咧嘴笑了起来,慢慢道:“狩西王虽是厉害,但我们玄极王又未必怕了他么?”
玄极王便是姜尚后裔姜逾亟,天山遁名义上的遁首,夜缰骤然提他,隐隐让六丑意识到了六王之间并非铁板一块,有着间隙和冲突,但这对他并不重要,既然要他迎接狩西王的怒火,那么,自身的保障终是首位,没有确定的把握之前,即便抛出的代价是正将之位,也不足以让六丑冒险。
“玄极王不怕,但是我怕,”六丑挺直了身体,坐姿刻板,一如前世经历严苛训练的军人,语气就像提起的并非天山遁遁首,而只是个寻常人,道:“而且最重要的一点,真正能讨好玄极王的未必是我,所以想要我出手,你们的条件虽然足够,但是并无保障,或者我即便能够得手,结局也只死路一条,毫无意义。”
六丑慢慢看了眼屠诸,再望向夜缰,慢慢道:“可以听听你们的逃跑谋划么,若是没有,那么我拒绝这次机会。”
夜缰叹了口气,却不正面回答六丑的问题,同样扫了眼屠诸,道:“你果然没说错,你选择的这名学生,远比我预期妖聪明许多,事情的成功可能又增大了三分……”说完这些,她才对六丑道:“我可以将云舟借你,得手之后立刻遁回犬丘,保你万全。”
六丑耸了耸肩,直接道:“我怕的是,便是登上云舟,也会被狩西王射下……”他一字一顿,慢吞吞道:“若是记得不错,乾坤弓与震天箭便在狩西王手中罢?”
夜缰被如此一问,稍稍露出了些尴尬,端起酒盏,而旁边的屠诸则适时开口道:“狩西王虽在城中,但却并非亲自看守其妖,守卫者乃是此间九拍卫,而且明日未时,狩西王将与黄沉渊传讯,耽搁近一个时辰,可以动手。”
六丑思索了好一阵,仰头将那杯淡淡的酒浆倒入口中,才道:“既然如此,那便请将城中舆图与我,并派一知详之人标明囚室、狩西王、云舟种种位置,待我参详,行与不行,今夜便可告知。”
夜缰立刻召来一人,将六丑从后门带出,领至一房中,此房屋外观简陋,但入内方知截然不同,整洁干净,置备器物也尽大气端然,绝非陋物。
夜缰与屠诸仍留在酒肆中慢慢饮谈,但却无人再敢打扰……
很快,舆图送至,六丑仔细端详,那囚牢位于城中西北,几临城墙,而狩西王则是住进了县令官邸,相距三四条街道,响动轻难传达,只是西北出城一片原野,并无可停泊云舟之地。
六丑站在窗前,伸手推开,然后迅速从窗中离去。
不多时,他便出现在了囚牢左近,然后一路沿着街市观察,直到县令府邸,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