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药庐难免迎面就是一阵血腥味,凄冷腥甜,散着一丝异于常人的冷樱香气。

端木若华至了榻侧,伸手探脉,只是原本昏迷的人忽然醒来,虚弱苍白的面上无一分人色,微微抬眸看她,伸手便把手臂撇开了。

“你……还管我……做什么……短几日……长几日……都是死……”

蓝衣少女在一侧看着,不由忧急道:“南荣公子,何必与我师父这般相逼,命是自己的,你这样,师父即使收下了你,定也不会倾力相授……”

榻间的人闻言自嘲地笑了一声,而后目中一空,昏蒙道:“若不能为我南荣家四百多口人平复血海深仇……南荣枭之命……毫无用处了……”他言罢,脑中一阵失力,偏头便昏死了过去。

端木若华始终未置一言,久久,再次伸手探脉。

“绿儿,取霜华露。”

“是,师父。”

绿衣少女不声不响地转身出去,刚至药庐门口便听端木若华又道:“朱叶丹虽有固元之效,但他重伤初愈又多日不食脾胃早伤如何承受得住,先前为无法之法故下重药,此下却已不然,下次,不可这样胡为了。”

绿衣少女立时低头:“是,弟子知错了。”

端木若华未再多言,于她再次转身离去之际叹了口气,浅声吩咐蓝衣少女道:“你去熬些白粥来罢。”

蓝衣少女一震,不由几分惊喜,望南荣枭一眼,立时对白衣女子道:“谢师父!弟子这就去。”

一侧的紫衣丫头疑惑道:“熬粥肯定是给美人的,二师姐谢什么呀?”

远处,林风谡谡,缓缓拂来,清冷而寥落轻悲。

端木若华静静滞于庐内木榻一侧,久久,抿唇再叹。

南荣枭再醒之时,斜阳远落,天边赤霞漫于天际,拂照林上,一片绮丽残华。

他转首望向药庐门口,白衣的人背对于他端坐椅中,平静地望着前方虚无,墨发如幕,寂静安然。

端木若华……

他强撑着半支起身子,于后静静望着她。

残阳西逝,浅浅的昏黄日光于门框中映于她周身,四散溢出,有如镀上一层温然流光,漠然中平添一丝轻柔暖意。

他望着,眼中忽地有些空蒙。

“我可以破例收你于我门下。”

宁然中忽听她清冷之声,南荣枭瞬时清醒了过来,再望她,哑声冷道:“可是不会授我武艺对么。”

“也会倾力将我一生所学传授于你。”

南荣枭一震,静一刻,绝然道:“我不会答应你放弃报仇!”

端木若华摇了摇头:“不必南荣小公子应下。”未待他震愣回神,她淡然抬首,续道:“只是……我将以我点水针法取你我心脉之血为线,牵连气海,以我一身水迢迢之内力,封住你部分记识。”她声音始终淡漠平静,波澜不起:“如此,以今日为界,此前之事你将全部忘记,如个初生无知的婴孩。”

南荣枭一听,随即愤然:“若忘记了,我怎么还会知道这一身血海深仇,怎么还会想到去报仇!”

端木若华始终未回头,她静然再道:“以此法封住,无法可解,唯有来日你一身武功凌驾于我之上,内力难抑,血线自行断开,你方能恢复记忆。”

南荣枭一怔:“武功凌驾于你之上?”

端木若华漠然点头:“以你今日的武功,报南荣氏灭门之仇也是无望,倘若来日你的武功修为能在我之上,也才有几分可能……届时你忆起今日之事,再思报仇与否也就是了。”

血色连天中,纤瘦的少年在那人手中垂死挣扎,嘶哑而颤栗地向他咆哮:

“哥哥……报仇……为爹爹……为娘……为连城……为我!!”

南荣枭目中一颤,一声凄笑,冷冽而一字一句道:“思报仇与否?那一夜……那一人……那满地的血……一地残尸……我南荣枭只要还记得一眼、忆起一幕……只要我身上还流着南荣家的血……不管多少年之后……我都必定倾尽我一身之力,为他们报仇……为我连城惨死于那人剑下的数百英魂报仇雪恨!!!”

端木若华听罢,久久未语,许久才叹一声道:“既是如此……你应是应下了罢。”

“只是我若失去记忆,你当真还会倾力将所学传授于我?!”

端木若华沉默许久,缓缓点下了头:“行针之后,我便依诺收你为徒,倾力相授……故而来日你能否胜于我,全在于你自己。”

南荣枭看着她的背影,慢慢道:“你当真会把你最上乘的武功毫无保留地授于我?”

端木若华淡道:“除却水迢迢。”

南荣枭眉一皱,立时道:“你用以封住我记忆的便是水迢迢内力,却要除却它!”

端木若华静然:“水迢迢非你能习,其与清云鉴相辅而存,唯有传承清云鉴者可以自行领悟习之,用以助启天示,旁人都是不能。”端木若华缓一声道:“我一身之力大都来于水迢迢,虽不能将它传授于你,但我会授你另一套剑法,名为‘终无剑’。”

南荣枭一震:“……二十年前于江湖上失传,传闻中上一届武林之主墨夷家的至高剑法,终无剑?”

端木若华漠然点头:“此剑法由我师父清一大师拾得,是天下间唯一可与武境之极无刃刀一争高下的剑法。现下存于我归云谷慕天阁中,今日行针之后,你拜入我门下,我便取此剑法授于你。”

顿许久,她幽然远望,平声静问:“小公子,可是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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