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少女一露面,楼上楼下的公子侠客无不心下一声赞叹:好一个玉貌花容如烟似柳的美人儿,还未及笄已是这般楚楚动人,来日定是不可多得的一位美人!
余老望见那紫衣小丫头还未反应过来,待见得蓝衣少女,立时心下一震。
少女临窗而立,静静望向说书台上的老者……露了盈盈一笑。
众人微怔,未识什么,只觉这少女一笑间眉目如新月初柳,端的是美极秀绝。
独余老心下微叹,顾其身后见再无旁人,心下几分感慨又几分伤怀,望她一眼轻轻颔首,便还了一笑。
只是下一瞬,便听大堂上,那满目阴沉的华服公子冷笑道:“两个小丫头片子……胆子倒是不小。”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不由都捏了把冷汗。
若真如那紫衣丫头所说,此人便是江湖上传言阴狠毒辣、武功深不可测的玉面修罗叶兰,那这紫衣的小姑娘未免太不要命了,竟敢当众捉弄此人……
要知这叶兰不仅在江湖上享有煞名,便是朝堂之上也是有权有势得罪不起——乃为凌王叶齐自小便收在身边的义子。
再有,她一个小丫头又是如何识得他身份的?
果然,那叶兰言罢,看似无意般抬头去望楼上紫、蓝衣的两个小姑娘,眼中却分明已现杀意。手中剔花的青瓷杯于两指之间越转越快——
原本人声嘈杂的茶馆顷刻静默下来,诡异凝肃,竟因这叶兰一人便滞了满堂喧闹。
众人明显觉到空气中一阵细微的压迫感袭卷开来,忽教人喘不过气……不由心上愈紧,感到全身一阵寒凉,看着那凝力飞转于叶兰指间的青瓷杯,既怕又惊,心下虽同情两个小姑娘,却没有一人敢于插手。
余老冷目凝色,额际微微沁出冷汗,手中铁扇越握越紧,心中自有彻悟。
便是明着与他动起手来,也不能叫叶兰伤了她们……
只有那紫衣的小丫头似是丝毫不明晓自身险境,竟还犹自在向那蓝衣少女嘻笑讨饶。
眼看箭将离弦,叶兰就要转腕掷出指间杯瓷,忽地,楼上雅间数声轻咳,一瞬间打破了满堂肃杀。
两个小姑娘隔壁雅间里,那最初出口相询的白衣公子面上含笑,温声道:“在下关中人士,今日有幸来洛阳一游,遇见众位江湖义士,小弟不才,略通琴艺,想以琴会友博诸位一个乐……也为余老的说书应应景,不知诸位江湖朋友可愿给不才一个薄面、枉驾听一听在下的拙曲?”
“公子!”他身侧立着的那侍从打扮的人似是极不赞同,拧眉唤了一声。
白衣公子却未再放心上,掩唇咳一声后,温然垂目望向楼下众人。
满堂惊愣,一时竟无反应,倒是白衣公子对面雅间里,娇嗔的女声十分欢喜地应了:“公子定是个中翘楚,还请不要过谦,小女子十分喜听琴曲,今日得幸万分心喜,恳请公子惠赐一曲。”
众人这才回神过来,忙应道:“正是正是,公子一表人才,琴艺定是不俗,我等今日有幸聆听实是难得……”
大堂上那之前开口过的蓝衣公子飒然朗笑道:“这位公子太过谦了,我们江湖中人随意的很,兄台请吧。”
余老笑看过去,也是点头附和。眼角之余,瞥见叶兰暂将杯瓷缓于食指指尖,悠悠打着旋,然嘴角冷笑未减,低眉间表情阴恻地叫人不寒而栗。
心中暗叹,暂且便与他走一时算一时……
思绪正庞杂,忽觉脏腑间突的激起一股澎湃热力。
楼上,长袖拂扬,如滚雪飘云,那白衣公子温然低头抚琴,右手轻挑,一托一滚连指拂过琴面,又是“铿”的一声,宏亮的连弦散音响彻在大堂之内,浑厚苍然,有如松风谡谡。
楼下几位江湖中人陡然一惊,竟转瞬已面无人色。
知是高人出手欲为小姑娘解围,便也只能不置一言,自个儿急急飞身退出茶馆。
琴声幽远,扬抑无常,时如高山一望目无极,时如流水迢迢尽苍茫。
茶馆之内陆续有人飞身退出,一片悠然广阔的琴音中,那叶兰终于抬头望向那白衣公子,缓缓放开指间杯瓷,抬手鼓起了掌。“乐正家的‘音杀’绝技,果然名不虚传,叶兰今日算是领教了。”
余下之人大都面色苍白,心下猜测,听那叶兰一言证实了,忍不住抬头仰望那白衣公子一眼。
真是乐正家公子?一眼观之如此文弱,实在叫人没有料到。
不少人嘴角依稀印出了血迹,那雷龙更是直接吐了一口血,硬撑着没有退出茶馆去。
而观叶兰面色竟似无常。
众人不由心中骇然,暗握双拳。此人武功果然深不可测。
白衣公子缓缓拂开衣袖,收指平垂,闻言向他回了一礼,温声浅笑道:“叶公子过誉了,不才拙技,入不了大雅之堂,让叶公子见笑了。”
叶兰冷笑一声,微微抬眼道:“乐正公子未免太自谦了,乐正家音杀威名江湖无人不知,只是不知道刚才那一曲,是属乐正家‘音杀’绝技中‘音锁’、‘音噬’、‘音魂’三阶中的哪一阶……”
白衣公子回他淡淡一笑,极为轻浅道:“小弟学艺尚浅,技艺拙穷所会不多,不过是在‘音锁’一阶中寻了首《江山如画》,来衬一衬像端木先生这样的世间贤士,一时心怀激荡万分崇敬,许对习武之人会有些内力损伤,而于不习武之人听来,不过一曲凡音俗曲罢了。”
叶兰面色微微有变。
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