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宵》和《山居引》都是写归隐之后的景象,是历尽千帆之后的宁静从容,而《蜀府春秋》的前篇又多是宫廷之中的波诡云谲,风格大都庄严沉肃。
“只有《百六阳九》……只有这一段,是彻底的决裂和抗争,是旧我死去而新我醒来。虽然世人常常因为这段故事过于伤饬而不喜,我却觉得这是最拨云见日的一段。”
冯嫣轻声道,“所以它不应当用古琴来演奏,因为古琴太过沉郁空灵,奏它时,应当用筝和短笛,再辅以胡琴与战鼓才好。”
魏行贞的手指琴案上轻轻敲了敲,良久,他忽然开口,“……阿嫣现在想试试吗?”
“嗯?”冯嫣没有明白,“试什么?”
冯嫣眼睁睁地看着魏行贞忽然从身后取出了一支竹笛,好像这支竹笛就一直别在他的后腰上似的——天知道他身上还带了多少东西。
“虽然这里没有筝……”魏行贞说着,便抬眸看向了冯嫣身后的墙。
冯嫣回过头——望见了墙上挂着的琵琶。
“……但琵琶的音色,应该也是可以的。”
冯嫣微微一怔。
“但我已经很久没有弹过了……再说《百六阳九》的中章我也从来没有——”
“我们慢慢来就是了。”魏行贞说道。
冯嫣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魏行贞。
灯火下,魏行贞的表情很平静。
他的所行所为看起来既不拘束,也无谀媚,好像一切本该如此。
“怎么了?”魏行贞问道。
冯嫣摇了摇头,她收起目光站起身,转身走向近旁的储物台。
“魏大人稍等,我去找找我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