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夏翼坐在院子里,看着花匠吴荆种葱,悠哉悠哉。
击杀冯竖虎已有三日,在烈阳城掀起的波澜不小,对夏翼来说波澜却很小,原本预备的一个有些脏的后手,看来是用不上了。
他现在更在意的是,足足三天没有出现的玩家时来,到哪去了?
吱吖——
房门开启的声音中,陈广从一间厢房中走出来,他身上的绷带十去七八,走路利落,看上去已无大碍,精神却有些萎靡。
这很正常,大仇得报,他心中空虚,有些失去了方向。
“如何?想清楚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了吗?”夏翼问他。
陈广摇头:“如果老师不嫌弃的话,我就先在您这里蹭吃蹭喝一段时间,捡回快忘的修行吧。”
“我嫌弃。”夏翼笑道:“伊尹汤液圣魂不能白烙印,等你伤好了,家里的厨子我会辞掉。”
陈广一怔,笑:“明白。”
两师徒沉默起来,陈广坐在夏翼的旁边,也看起吴荆种葱。
吴荆愈发的不自然,匆匆完成了工作,问候着溜回了下房。
陈广这才开口:“老师,这三天我回忆着,您杀二师弟,不仅是为了我吧?而是……早有预谋?”
“是,利用了你一下。”
“您说笑了,如果这叫利用,我想天底下就有无数的人想被利用了……您和二师弟,有仇?”
夏翼摇头:“没有,但他在打小仙的主意。有些事,连小仙自己都不知道,她身后,关系着一个千年大族的最后传承,她娘亦是为此而死……记得保密。”
陈广讶然:“老师,这种事…您可以不用告诉我的。”
“没事,师徒之间嘛,不要留下芥蒂,而且我信你。”夏翼笑了笑道:“觊觎小仙传承的不止是冯竖虎,还有他背后的宰相那一系人马,大概是当年小仙她娘没给他们收获,他们采取了柔和的方式。”
“冯墨娶小仙,一举两得。”
陈广恍然:“原来如此。”
夏翼颔首:“所以我自确认冯竖虎便是背后之人,就在谋划着杀掉他,正好借了你的机会。如此一来,即使消息传到宰相那,他也不会知道我知道小仙的传承,只当成是你和冯竖虎的恩怨所致。”
“接下来的报复,会相对地轻一些,方便我一点一点……铲除掉宰相麾下的所有根系!”
“老师深谋远虑。”陈广沉吟片刻,敬佩道,旋即又问:“二师弟毕竟是制州节度使,若是报复从正途来,又该如何?”
“那就看马晨的了,节度使指挥使副指挥使全都知情,我偏偏留下了他,可不是白留的。”夏翼笑道:“算算时间,和轨道马车的速度,宰相那边该得到回响了。”
……
大郑都城,南济。
宰相府正堂,正座之上,端坐一眼如丹凤眉似卧蚕,唇方口正魅力不俗的中年男子。
正是大郑宰相,韩传中!
他身穿一闲散的居家袍服,上无珍珠首饰点缀,但真正懂行的人都知道,其上那些貂妖绒毛,才是如今最珍贵罕见的宝物。
看了看身旁哭泣的宫装妇人,他轻叹一声道:“别哭了,婉儿,竖虎和墨儿的仇爹会报!”
“……那您还不快、还不快让人去将贼人押解入都,我要看着他们!看着他们被处死!”
韩传中沉默片刻,道:“烈阳城指挥使马晨,连发三封奏折,一告竖虎不经王令私调修士营,二告竖虎35年前迫害圣院同门,三告竖虎为任期间,贪污军饷……”
“胡说八道!”宫装妇人啜泣打断:“马晨那混蛋……他胡说八道!前两条不提,我在烈阳城足足开了11家酒楼客栈,竖虎怎么可能会去贪污军饷?他胡说八道!”
“这件事奏章里也提了,你开酒楼的钱财,是一点一点赚出来的吗?”韩传中缓缓问道。
“那不是您……”
“我的钱财从何而来?”
宫装妇人哑然。
韩传中摇头:“这件事,单独来说没什么,前两条,却有洗冤侯宋渠佐证,王上……大怒!”
宫装妇人一颤,哭着抓住韩传中的手:“父亲,那竖虎和墨儿的仇,难道就不报了?”
“当然要报!不过想将贼人押解入都,怕是难了……”韩传中回道:“也没必要,我会派人直接去取他们性命,告慰竖虎和墨儿的在天之灵。婉儿,这些时日,你就留在家里,等待结果吧。”
“韩相,有些不对劲。”这时忽有人插话,让韩传中侧目看去。
下首座位上,一眼睛极小、两腮帮突出、鹰钩鼻、外貌奇丑的中年男人放下了手中纸张。
“段先生有何教我?”
此人姓段名何,为宰相府幕僚智囊。段何指了指刚放下的纸,说道:“我观此中情报,隐觉有几分刻意,那位六星开阳修士,无论是最初的骗经播种,还是后来的四小才子神赐仪式,似乎都是在故意针对冯竖虎将军和冯墨贤侄。”
韩传中面色一凝,细细回想。
“周小仙?夏家?!”
“韩相明鉴!”段何腮帮子微动,油滑地赞道。
“夏家?”宫装妇人轻喃,问道:“就是那个……您为了它要让墨儿娶一村姑的夏家?”
“你不懂。”韩传中沉声道。
“夏家乃八百年前人族大族,族内曾先后诞生过三位王者,且都不凡。不止如此,大魏太祖年幼时曾误入一处地下寝陵,奠定了成王根基,且至今为止,大魏都是人族最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