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毕懋康和宋应星的脸色,朱由检不觉有些狐疑,这不是又出了一大块完整的玻璃了吗,咋还不高兴。
见天子有些不解,宋应星直接命人拿了一个大约五斤重的秤砣样子的东西放在了那块玻璃上,随后又道。
“陛下,这是测试玻璃硬度的铁块,正正五斤重,陛下您再看。”
看了宋应星的操作,朱由检大约知道了其用意,便上前一步,看着玻璃的硬度如何。
结果不出所料,只见那块玻璃以那铁秤砣为中心,开始四面裂开了。
“太脆啊!”
朱由检拿起碎掉的一小块玻璃,然后用手轻轻一掰,啪嗒,玻璃就两半了。
在后世,朱由检虽然没有从事过玻璃的生产,可在日常生活中没少接触玻璃,除了一些特殊的工艺品,像这样脆性的玻璃在后世根本就见不到。
别说那种防爆玻璃,在后世,即使是装在门窗上的玻璃或者用作镜子的玻璃,甚至用手使劲掰都掰不断的。
肯定是哪里除了问题。
朱由检细细的思量着西山玻璃厂的生产过程,突然间,刚才毕懋康说过的话瞬间闪过脑中。
‘臣以为这玻璃是不是如锻钢一样,要二次或者多次冶炼才能韧性十足?’
朱由检转头看了一眼毕懋康,朗声说道。
“老毕你提醒的好啊。”
毕懋康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天子,又看了看宋应星,结果宋应星和自己一样,皆是满脸迷茫。
见天子一脸兴奋,毕懋康和宋应星有些拿不准的躬身问道。
“臣等愚笨,请陛下明示。”
“哈哈,应该就是这的问题了。”
这时候,恰又有一炉玻璃溶液出炉,朱由检直接领着众人上前看工匠的操作。
跟之前一样,将溶液放在平板磨具上,然后用铁滚反复碾压排出气泡并成型。
待稍微冷却火红退去之后,带着厚厚隔热手套的工匠就要将这玻璃拿起去淬火。
不过在这时,却被朱由检制止了。
众人不解的看着天子,朱由检环视一周,这才缓缓说道。
“老毕和老宋,你俩先给朕说说铁匠师父为什么要将烧得滚热的铁器放到水里淬火?”
没有正面释疑,朱由检反而问起了问题。
对于炼铁淬火的程序,宋应星和毕懋康自然都知道。
炼铁不只是反复捶打,反复的冷热瞬间的淬火也能让铁器更加坚韧。
宋应星上前解释了一通打铁淬火的原理,说道增加铁的韧性的时候,便哑然闭口了,随后又道。
“陛下是说,这玻璃不能放在水里淬火?”
毕懋康此时也琢磨过来了,看来是淬火这一步出了问题。
但究竟是何问题,两人一时也没有看明白。
“镔铁性坚,淬火则逾坚,然玻璃性脆,贸然淬火则逾脆,其性不同,则工艺也不应相同。”
朱由检说完,毕懋康和宋应星二人也明白了过来,这玻璃的生产工艺是比照钢铁来的,除了没有锻造,这成型和淬火的步骤皆是一样。
其实这也不怨朱由检,虽然是大约知道玻璃的生产原理,但中学课本上却没有记载玻璃的生产工艺,所以这一套工艺也是毕懋康和宋应星摸索出来的。
因为同样是需要高温熔炼,所以其后的步骤也都归为一样了。
其实朱由检不知道的是,玻璃生产过程中有一个退火的程序,是在玻璃成型之后,再放在退热室中缓慢退热的。
像如今西山玻璃厂这样,直接将还烫手的玻璃放在冷水里淬火,那是绝对不行的。
当然退火室的那种高级操作,朱由检也还没有想起来,只能先让玻璃自然冷却了。
按照天子的交代,这次成型后的玻璃没有直接放进冷水里淬火,而是在模具中慢慢冷却。
大约两刻钟之后,一工匠上前以手触之,玻璃已然彻底冷却了。
将大块的玻璃从模具上取下,又放到了测试的案板之上,宋应星拿起之前那个五斤重的秤砣轻轻放了上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那块玻璃,朱由检也是一脸的期待,而且宋应星和毕懋康好像格外紧张,甚至比朱由检还紧张。
比起当事人,他们要对天子的脸面更上心,毕竟测试失败后的尴尬场面,还得他俩费心化解。
结果没有让人失望,只见那个五斤的秤砣下,玻璃丝毫没有损伤。
宋应星不放心的又山前附身仔细查看了一下,确实是没有裂纹。
众人顿时高呼天子英明。
但朱由检却没有理会众人的恭维,伸手又拿起一个更重的秤砣,接着压了上去。
众人屏气凝神,全都注视着不断增加的秤砣,直到朱由检将最大的一个秤砣压上,玻璃仍然完好无损。
众人又是高呼,但只有朱由检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这些秤砣的重量加起来都有五十斤了,按说玻璃可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
再仔细看了看这块平板玻璃,朱由检顿时想起来了。
因为有下面案板的缘故,只要玻璃够坚固,压力不仅被分散,而且估计全都传导到案板上了,自然就测试不出玻璃的强度了。
当然,因为还没有普及压强和力学的一些知识,宋应星和毕懋康却不知道这里面的原理,再加上之前的玻璃确实够脆,也没人想到这测试的谬误。
朱由检尴尬的笑了笑之后,便命人把玻璃中间悬空,放在两边的支撑物上。
众人不明所以的看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