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崭新的文件,一张崭新的照片。
坐在办公桌后,林夏彦盯着桌上的这两个东西已经很久了。
“确认最后流向了企划吗”
双手五指交叉握在一起,下巴搭在手背上,林夏彦表情平淡地抛出了低沉的声音。
“信川亲自去确认的,这家公司随后将剧本转给了企划。”
站在办公椅旁边,绪方真绫倚着扶手,两只手指按在林夏彦的太阳穴上微微用力着。
他的精神状态很差。
按理来说,和中意的女性发展为了交往的关系,应该心情愉悦才对。
可是,林夏彦却是一副背负了沉重压力的样子。
“那就还是刘灿荣拿到了剧本。”
示意绪方真绫收手,林夏彦缓了缓呼吸,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对,和先生预料的一模一样,那个李智旻把剧本交给了刘灿荣。”
早上刚刚结束了林夏彦那个新剧本的竞价。
之前因为图书馆所在商区的规划问题而有一面之缘的李智旻出人意料地拿下了剧本。
虽然按照预定计划,这个剧本最后一定会卖给刘灿荣,但是这样的发展却是意外。
“这个李智旻有什么问题吗”
林夏彦发了一条信息出去,随手拿起了那张照片,是李智旻在竞价会现场的照片。
“他的产业很复杂,明暗都有,走中间地带的估计不在少数。”
从那份文件里抽出其中的某一页表格,绪方真绫分别指了指表格里为数不少的空白地方。
“这些都是我们查不到的,他藏得特别深,如果不是一开始就把目标对准了刘灿荣,我们很难注意到他。”
听到绪方真绫的这句话,林夏彦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张折叠好的信纸。
尽管林夏彦昨天没有留言,更把手机收了起来,林恩旻也依然做出了自己的“留言”。
珍珠原话说,刘灿荣身边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其中的这句话让林夏彦格外留意。
“奇奇怪怪”
林夏彦念叨着这个词,视线落在了那张照片上,目光渐渐凝重起来。
“绪方,我们现在是不是没有办法再调查他”
双手撑着桌面站起来,林夏彦抻了抻衣领和袖口,准备出门。
“暂时不要再调查他,这个人非常警觉,这次调查就差点被他发现了,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主场,力量多少都还不足。”
把一束康乃馨递给林夏彦,绪方真绫时常恬淡温柔的神情变得有些低落。
“绪方,我不知道我现在做的是对还是错,可是我都不会以牺牲恩旻为前提,如果必须有一个人要走那个人是我。”
接过康乃馨,林夏彦深呼吸,换上平时的温和表情,拍了拍绪方真绫的肩膀。
“所以先生告诉我,先生昨天没有表白。”
借着低头从包里取出车钥匙的功夫,绪方真绫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平常一些。
虽然知道早晚有一天林夏彦和林恩旻会面临现在这样的状况,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才发现内心是多么的不堪重负。
“我拿什么去表白呢好了,我也该出发了,你帮我和凉介那边沟通一下,然后就买机票吧,这次我一个人回去,你就留在这里,看能不能再确认一下那个李智旻。”
林夏彦转身打开了办公室的门,绪方真绫默默无言地看着他走远,一身纯黑的西装让他的背影看起来像是一个送葬人。
送葬了自己的送葬人。
“oppa。”
挽着林夏彦的臂弯,一身纯黑女式西装的郑秀晶向林夏彦挨得更近了一些。
站在这座公共陵园里,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林夏彦的情绪愈发沉重。
就像是现在阴沉沉的天气一样,乌云坠在头顶,风吹乱了她的鬓发。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林夏彦说的那件事重要的事就是带着她一起来看看母亲。
“放心,我没事。”
四目相对,郑秀晶眼里的担心与关怀已经满盈到溢出来了的地步,林夏彦抬手覆在郑秀晶挽着自己臂弯的那只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然后,不着痕迹地别开了视线。
两个人的身前,是秋孝珍的墓碑。
林夏彦慢慢俯下身,把那束康乃馨放在了墓碑前。
“偶妈,我是夏彦,我来看你了。”
这十二年以来,一直都是恩旻来看望您,今天是我第一次来,父亲不知道,恩旻也不知道。
“我很想你。”
自从我“出生”到现在,我一直都没有见过您。
关于您的记忆,我也只有零星的一点碎片,大部分都是恩旻说给我听的。
我不知道真正的母爱是什么样子,但是我能从恩旻身上看到母爱的影子。
所以,我很想念您,想念我的母亲。
“过去的十二年里,对不起,我没能成为偶妈期望中的孩子。”
母亲,很抱歉,我没有照顾好恩旻。
他喜欢赛车,可是我做不到让他像父亲那样在赛车场里跑,只能让他晚上在山路上当一个飞车手,而毫无办法。
他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这种您不喜欢的事情,我事前也不知道,更没有劝他改掉。
恩旻满心都只想找到真相,对其他的事情越来越不感兴趣,而我却可以在白天活动,站在阳光下面。
对不起,母亲,我没有做好。
“偶妈,我想要好好地生活,作为林恩旻也好,作为林夏彦也好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