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门推开,一袭青衣长裙的女子,抱着一盘折子走了进来。
她模样清秀,笑意温柔,典型的温婉大家闺秀的模子。
陆希之身边没有女使。
这一位是南川行省布政使之女,朝凰书院毕业,学成后便回了家。
陆希之以西南总督之职,节制西南所有行省,是布政使的顶头上司……自从陆希之来到南川坐镇,这位布政使就给女儿挂了一个女校书的职,想让她侍奉左右。
陆希之明白布政使想交好他。
他不至于因此为难对方,但也不需要人伺候。
便让这女校书走了,但每次布政使依旧派她来送折子,在他面前混个眼熟。
这就没办法了。
管不了别人办差。
好在这女校书每次都只是奉命行事,送完折子便走,也没有闹出一些戏码惹人厌烦。
一如以往地,女校书放下了折子,按照以往,她应该主动起身告辞了。
但今日却立在一侧,欲言又止。
陆希之不习惯有个女人在自己旁边站着,直接道,“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陆大人……”女校书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看着他道:“今日是上元节,南川城今晚有节日庆典,万人放灯祈福,陆大人……去看看吗?”
上元节?
陆希之正在写折子,头也不抬道:“不去。”
上元节的邀约代表什么,他十分清楚,所以拒绝的干干脆脆。
女校书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似乎是怕陆希之误会,认真解释道:“陆大人别误会,这不是我父亲让我请你去的!原先欲侍奉大人左右,也是小女自愿,并非父亲……父亲要对您献媚。
望大人不要误解……”陆希之眉头一皱,搁下笔,看向她,“非布政使之意,那你又为何?”
“小女久慕大人之名,心悦已久!若能追随大人左右,必定生死相随!”
女校书盈盈一拜,小脸上又是羞涩又是紧张。
陆希之在西南只是过客,不会久呆。
所以,她要抓紧机会,勇敢告白。
陆希之一直都以为是布政使“媚上”,不惜用女儿拉拢上官,但没想到……是她自己的意愿。
倒是陆希之一心扑在政务和寻人上,不知他如今的名气有多大。
新科状元,才华横溢。
安国公府继承人,权贵世族。
正一品左都御史,手握重权,简在帝心。
偏又生了一幅风光霁月的容貌。
不骄不躁、谦谦君子的作派。
不知是多少闺秀千金的梦中情郎,只是大多数人无缘得见他一面。
黑市里他的画像都炒出了高价。
“我已成亲。”
陆希之坦然道。
女校书一愣,“大人什么时候……”“去岁,和颜氏千金成婚。”
女校书恍然,终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件事……陆希之和颜落落私奔,曾闹得大盛人尽皆知。
但是颜落落不知所踪,陆希之满天下寻人,皇榜贴遍五湖四海,已有一年……“可是,颜姑娘失踪了啊。”
女校书不解。
这般如花似玉的姑娘,柔柔弱弱,没有自保之力,一年都没找到,只怕凶多吉少。
很大可能便是死了。
“失踪了,也是我的妻室。”
陆希之淡然道。
他会继续找下去。
不论多久。
女校书不由感叹,难怪当初会私奔,原来感情如此深厚。
他们没有明媒正娶,本无正式名分。
陆希之再娶妻室,一点都不会影响。
但他却为她空置嫡妻之位……这样的好郎君,谁遇见了,也不想放过。
她自是不敢和颜姑娘比,既然陆希之心中只以颜氏为妻室,她甘愿屈居人下。
虽然她堂堂一省长官之女,给人做妾丢份,但这人是陆希之。
更何况……所谓嫡妻,生死未卜,可以算作并无此人。
“小女不敢与颜姐姐相争,只要常伴大人左右,什么身份,小女不在乎!”
女校书脸涨的通红。
陆希之愕然,眉头皱的更深了,“我心只有夫人,并无他意。
谢姑娘垂青。”
“陆大人……”女校书再次被拒绝,十分难过,眼里瞬间蓄满泪水,盈盈在眶,“我无意和颜姐姐争个高低,只求大人身边一席之地,不管她在不在,都以她为尊,绝不会逾越。
更无将她取代之意,希望……大人能垂怜。”
何必呢?
美人含羞带泪,我见犹怜,但陆希之脸色冷硬如旧,“心有所属,无法领受姑娘心意。
姑娘请回吧。”
女校书被连拒三次,终是伤了自尊,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被上元节三个字勾起思情,陆希之也无心处理政务,起身走了出去。
夜凉如水,圆月高悬,他登上院中高楼,只见远远近近灯火通明。
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
一盏盏天灯冉冉升起。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几个副官见陆总督登楼望灯,立即将采买的天灯,殷勤奉上:“听闻上元节放灯祈福,在灯上写心愿,十分灵验。
大人可要与民同乐?”
陆希之心想哪有那么容易心想事成。
但他还是接过天灯,提起毛笔,在灯纸上写了三个字。
点燃灯火,陆希之站在栏杆前,将灯放走,目送它飘飘摇摇,飞入空中。
融入万千明灯之中。
渐渐地,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