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站在城墙之上,遥望飞鱼大娘船,都有一种噩梦重现的不祥之感。他们好不容易逃出了飞鱼大娘船的追逐,如今这船又停在了他们脸上。这其中深重的隐兆,令他们不寒而栗。
“将军,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唐人似乎早就猜到我们会一去不回。”拓跋怀光终于忍耐不住心中的焦虑,开口说道。
“你也有这种感觉?”尚婢婢微微一惊。他自己早就有这种感觉,但是他生性多疑,有这种感觉并不出奇。拓跋怀光一向对自己惟命是从,只是一员猛将,心思并不细腻。他竟然都有这种感觉,反而更说明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一切太顺利了,就像做梦一样。”拓跋怀光叹了口气。
“雷长夜……”尚婢婢回忆起他和雷长夜说话时的样子,雷长夜完全不像是会白送自己八万匹快马的傻瓜。他到底哪里算漏了?
尚婢婢扶着城墙垛子紧张地思索着。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素白衣衫,头戴青铜鬼面,手握白玉横笛的长发修士缓步走到了飞鱼大娘船最靠近凉州城头的贵宾楼阳台之上。他慵懒地斜靠在阳台栏杆之侧,仰望着天空中的明月,举起横笛,吹起了一曲悠扬婉转的牧羊之曲。
笛音清冽,如泉水入喉,一下子把人带到了清风明月,牧草疯长的塞上,眼前仿佛看到了一望无际的牛羊,还有塞上美丽的星空。
尚婢婢和拓跋怀光同时想起了自己的家乡。当家乡的念头冒入脑海之时,他们心头都生出一丝警兆。
在他们背后突然生出了无穷的杀机。
“谁!”尚婢婢和拓跋怀光猛然拔出身上的尚玛刀,同时转身。
在他们身后出现的,赫然是跟随他们从唐兵手中逃出来的十几名千户。他们身上突然长出了奇异的毛发,眼中闪烁着充满妖气的红光,嘴里的牙齿泛着磷火一般的青光。
“杀!”飞鱼大娘船上的白衣人淡淡地开口。千里传音响彻沙州。
“吼——”这十几名千户手舞弯刀,犹如恶魔般冲向尚婢婢和拓跋怀光,举刀就砍。
“你们疯了!”拓跋怀光奋勇挡在尚婢婢面前,一个人和这十几个千户拼杀了起来。
这些千户的力气变得比平时大了数倍,舞刀的招式勇不可当,拓跋怀光平常一个人打七八个人不在话下,现在挡住三四个人的进攻都捉襟见肘。
“敌袭!敌袭!”尚婢婢一边拔刀相助,一边高声断喝。
惨叫声,激斗声、兵刃撞击声,脚步声四面八方传来。尚婢婢麾下八万精兵全都变成了长毛红目,青面獠牙的妖兵,正在笛声的催促之下,朝着身边猝不及防的西胡兵疯狂砍杀。
“唐人好奸诈!我们都上当了!”尚婢婢双目血红,嘶声怒吼。
“将军,现在如何是好?”拓跋怀光奋力推开冲上来的千户,急切地问。
“凉州……完了!”尚婢婢急得直跺脚。他已经看到数百名自己的亲兵尖叫着冲到城下杀散卫兵,打开了城门。
而在对面得飞鱼大娘船之后,三百辆驼车浩浩荡荡地开出来,朝着洞开的凉州大门驶去。
“该死的混蛋!”云丹王子的怒吼声传来,在他背后,上千乌朵力士冲了出来,对着到处厮杀的妖化胡兵丢掷火乌朵,这些妖兵被火一浇,全身披火,却丝毫不惧,竟然就这么带着一身火杀得西胡兵节节后退,还把周围胡兵的衣服全都点燃。
笛声突变。吹笛的白衣人似乎看到了乌朵力士的厉害,迅速调集了上万妖化胡兵,朝着乌朵力士们扑来。
“王子殿下,快撤走乌朵力士,找你来了!”拓跋怀光急得大叫。
“住嘴,叛徒!你们根本就是唐兵内应!来呀,杀了这两个叛将!”云丹王子狂怒地指着尚婢婢和拓跋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