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白荣和聂莺莺攀谈之下,白魁心中想要杀父救母的杀机和戾气消散了很多,甚至开始害怕他们知道自己有过这个冒天下大不违的念头,以至于让他们对他疏远。
当他看到雷长夜和白耀这么快就回来了,心头顿时紧张万分。他生怕雷长夜炼妖失败,他又要重新捡起之前那可怕的念头。
“各位,幸不辱命。”雷长夜进屋之后,微笑着拱手道,随即让开身子,让自己最得意的作品——白耀亮个相。
“让大家担心了,白某已经大病痊愈。”白耀红着眼睛躬身施礼,声音沙哑地说。
“叔叔,你的脸!”聂隐娘眼睛何其凌厉,一眼看出了白耀的变化。
“二叔,你变漂亮了!”聂莺莺惊喜地大声说。
“是变年轻了!”聂隐娘瞪了聂莺莺一眼。聂莺莺红着脸低下头。白耀的脸真的耀眼啊。
“哎呀,雷师侄,我白荣欠你一条命!”白荣咚地跪倒在地,对着雷长夜咚咚磕了两个头。他还想要磕第三个,却被雷长夜一把拦住。
“白前辈何须如此?”雷长夜连忙说。
“唉,你这个人,人家救过你的命也没见你这么感恩!”聂隐娘又好气又好笑。
“大哥!”白荣从地上爬起来,冲到白耀面前,一把攥住他的胳膊,用力摇晃。
“二弟,让你受苦了!你受委屈了!”白耀用力回攥他的手臂,哭了出来。
看着他们两人的样子,聂莺莺忍不住也呜呜哭了出来。鱼玄机在旁边看着,眼睛红彤彤的,仿佛也想起了自己凄苦的身世。
“且慢高兴,我还有一件事要问叔叔,等到这件事查明了,我们再庆贺不迟。”就在这时,聂隐娘神色阴沉地开口道。
一屋子的欢庆气氛倏然消失。白耀和白荣同时望向聂隐娘。
“当年,你从元监察使手中偷走歌伶刘采春,武盟大搜半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敢问叔叔把刘采春如何了?”聂隐娘冷然问。
“这个……其实……”白耀思索片刻,神色郑重地跪坐在地,双眼望向白魁,“本来我向采春保证不向任何人报出她的真实身份,但是想来弟妹是想要以此定我身上的罪责。为二弟念,我只好破誓相告,以保亲情。魁儿……”
“啊?”白魁感觉脸已经麻了。今天令他震惊的消息实在太多了。
“其实,你的母亲柳氏,真正姓刘,她就是当初大唐第一歌女刘采春。”白耀苦笑一声。
“……”白魁目无表情。他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反应。
“果然……”白荣脱口而出,“我就觉得大嫂嗓音独特,似乎在哪儿听过。”
“当年我路遇元稹情挑采春,神色殷切,引人入胜。我偷心大炽,随即以行商身份邀采春对歌,一连数日。我没想到,我本想偷她的心,却被偷了我的心。我与她情投意合,夜奔扬州。从那以后,我下定决心,斩手指不偷,从此过上凡人生活……”白耀说到这里,泪如雨下。
“后来,大哥心疾发作越来越频繁,药石无灵,只能服用毒药以剧痛相抵。本来,他似乎已经找到了治好心疾的途径。但是却被人引诱导致旧疾复发。”白荣说到这里,苦叹一声。
“是谁!”白魁切齿地问。
“此人武功智计俱是当世罕有,与其作对,殊为不智!我为他偷盗三次,还清债务,已经与他永无纠葛,你们莫要去惹他!”白耀脸色苍白地说。
“哼,若是包庇这样的恶徒,你和以前又有何区别?”白魁愤然道。
“魁儿……”白耀无奈地看着白魁。
“哼!”白魁昂然不去看他。
“咳咳,白捕头,既然令尊不愿惹这个人物,不如就交给我来对付。莫要因这些小事,伤了父子间的和气。”雷长夜淡淡地说。
“你……”白魁不服地看了他一眼。
“现在最重要的,是治好令堂的心疾,令你父母团圆,人生最重要的,当然是一家人齐齐整整。”雷长夜微笑着说。
白魁张了张嘴,但是什么话都被雷长夜堵回去了,他本是挚诚孝子,母亲永远是第一位的。
“雷坛主所言极是。”白魁无奈地说。
“这个,白捕头与我一见如故,就不用这么见外了。我武盟其实最缺的就是白捕头这样的人才。等到治好伯母的病,我们还要多亲近才是。”雷长夜笑眯眯地说。
白魁闭上眼睛,无奈地点头。只要治好他的母亲,雷长夜要他干什么,他只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