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微凉的春风吹拂着棠秀阁外新开的西府海棠,鸟雀声啁啾,将林羡余从睡梦中吵醒。
她喃喃道:“早起的鸟儿真聒噪……”
既醒了,便也困意全无,底下几个小丫头忙捧了浸润玫瑰花汁的温水伺候她洗脸。
玫瑰花的香甜气味令她心情愉悦,她顺手推一推枕边的胤禟,“该起了,去打探一下你那个好兄弟那边到底什么状况了。”
昨夜半宿才睡,胤禟如何肯起?他“唔”一声,秀眉颦蹙,一把揪起被子便把自己盖了进去。
林羡余暗笑,居然赖床!
正在这时候,金玉柱火急火燎跑了进来,“九爷!探子回报,昨晚出事了!八福晋拿剪刀捅了八贝勒!啊不,八贝勒已经写了休书,是庶人郭络罗氏捅了八贝勒!”
听得这话,胤禟困意全无,一个鲤鱼打挺就爬了起来,“什么?八嫂她……咳咳!郭络罗氏她刺杀皇子?她不要命了?”
林羡余也急忙问:“八贝勒被捅死了吗?!”——她眼睛亮晶晶的,满含期待。
胤禟急忙咳嗽了两声,就算真的盼着八哥死,也不能宣之于口啊。
金玉柱忙道:“八贝勒只是被捅伤了腰,算不得重伤,应该不至于有性命之虞。”
听了这话,林羡余不禁有些失望,这个八福晋,战斗力不行啊!既然都要捅人了,也该整个带放血槽的匕首才成啊!
居然用剪刀刺杀!太不爷们了!
胤禟飞快下榻,连忙吩咐道:“快伺候爷更衣!爷要去看望一下八哥!”
林羡余忙道:“你不吃早点了啊?”
“不吃了,爷得先去瞧瞧八哥伤势如何了!”胤禩急慌慌穿上了白底龙纹靴子。
林羡余忙捧了件外袍给他,心道,郭络罗氏貌似捅了八贝勒的腰,也就是捅了肾了?
嗯……反正他已经不是男人了,伤了肾也没什么大不了。
还不如捅心口呢。
这谋杀技术不佳啊。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谋杀不成功,貌似也没资格嫌弃郭络罗氏技术不佳。
目送胤禟离开,林羡余便传了早点,一个人享用这美味珍馐,吃了个肚皮滚圆。
八贝勒奉旨休妻一事,也终于有了结果。
八贝勒被郭络罗氏用剪刀刺伤,于是一怒之下,便将庶人郭络罗氏发送去清水庵,命其在佛前思过。
林羡余听到这个消息,立时狠狠啐了一口,麻蛋,你丫的才该去尼姑庵思过!!
此事才刚刚落定,三福晋董鄂氏便登门拜访,提到这位庶人郭络罗氏,三福晋就不免唏嘘,“这可是皇家第一个出妇!”
林羡余嘴里正吃着甜腻酥松的桃花酥,淡淡道:“不是第一个呀,太宗不也曾休妻吗?”——不过休的是继福晋乌拉那拉氏,跟她上辈子还是同族呢。清太宗的长子豪格,就是这位继福晋所出!
至于孝端文皇后博尔济吉特氏,也正是在此之后,由侧福晋扶正,成了皇太极第三任大老婆。
啧啧!还真够渣的!
这爱新觉罗家,果然一脉传承渣基因啊!
三福晋忙道:“那是入关之前!自大清入关,便没见谁家福晋被休弃。而且还是被打发去了尼姑庵,这后半辈子算是完了。”
此时此刻,三福晋也不免有些怜悯庶人郭络罗氏,“虽说她是咎由自取,但八贝勒未免太心狠了!”
林羡余幽幽道:“是啊,这八贝勒素日里温文尔雅,没想到如此心狠,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跟四爷斗了半辈子,虽说她也早就明白这位八爷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却也没想到竟会渣到如此地步!
这爱新觉罗家,真是一代更比一代渣啊!
三福晋又道:“这才去了尼姑庵没多久,我便听说,庶人郭络罗氏病倒了。唉,怕是也没人会给她请大夫。”
“病倒了?”林羡余一怔,她记得胤禟说,郭络罗氏似乎已经存了死志。
林羡余喃喃道:“被丈夫休弃,还被关进了尼姑庵,以她的心性,如何还能活下去?”
三福晋默然片刻,才低低道:“她的性子,的确太刚硬了些。”
姐妹俩正絮叨着,胤禟便回来了。
因八贝勒被捅伤,这几日胤禟少不得常去探望。
“三嫂!”胤禟见到三福晋也在,忙拱手一礼。
三福晋微笑颔首,“我府里还有些琐碎事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林羡余忙送了三福晋出仪门,然后折返回棠秀阁,却见胤禟娟秀精致的蛾眉紧紧蹙着,神色有些凝重的样子。
林羡余忙问:“出什么事了吗?”
胤禟低声道:“八哥发了高热,情况不太妙。”
林羡余一愣,脱口道:“当初我断了他子孙根,他都扛了过来,如今不过就是被剪刀捅了腰而已,还能多不妙?”
胤禟嫣然粉嫩的嘴角抽搐了两下,自己的福晋,就是如此凶猛!断人子孙根,还能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胤禟忙正色道:“我瞧见,八哥的手臂上生了红色的斑疹……”
红色斑疹?!
林羡余心头一跳,不由想起当年自己染上麻风病,便是先从手臂上开始生出斑疹,“你是怀疑他染上麻风病了?”
没等胤禟回答,林羡余急忙推搡他:“那你还不赶紧去洗个澡!再用烈酒消毒!这身衣裳也别要了!直接烧了!”
麻风病啊,哪怕胤禟体质过人,也轻易抗不过去。
胤禟忙道:“你放心,爷并没有凑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