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元启等人刚踏进院里几步,两侧已经各冲出十几人,三个鸳鸯小队的后翼各出来两个镗把手,手持镗把的旗军站在短枪手侧后,镗把高举,护住军阵的侧翼。
青皮们向前几步,就感觉到无法攻击,这个军阵相当的整齐,攻击任何一方都会导致凌厉的反击,而他们是一团混乱,很多人吃了不少酒,连脚步都是虚浮着,他们红着眼,不停叫骂,甚至推挤自己的伙伴,但一时却根本无人直接扑向阵列进行攻击。
只不过僵了片刻,关二已经带着数十人冲出来,他们一出来,大院正中和两侧便聚集了过百人,这一下所有青皮的胆子更壮了,终于有几十人拿着兵器,从正中和两侧缓步向前。
“杀!”
闵元启发出一声怒吼,所有旗军俱是怒吼着应和,这一瞬间,所有叫骂声都被压制了下去!丈二的长枪在刀牌掩护下持续向前,根本不顾虑自己是否会受到攻击,阵列缓步向前的同时,前排的长枪手开始将长枪端平……
闵元启一直死死盯着自己眼前,关二等人从相隔十几步到七八步,再到五六步,几十个拿着兵器的青皮挨挨蹭蹭互相推挤着向前,刚刚旗军们整齐的喊杀声令他们有些失神和畏惧,这时这些家伙才醒悟过来,眼前不光是一些他们看不起的穷贱军户,也是一群真正的大明军人,在这一刻,这些家伙才猛然正视起眼前这些卫所旗军的身份,相比较而言,他们不过是一群游手无赖,他们未受过一天正规的训练,只不过擅长以多欺少,或是欺负那些根本不敢还手的穷苦百姓。
就算是青皮间的彼此斗殴,无非就是一声吆喝,一拥而上,一方人多的便胜人少的,眼前的这般整齐军阵,他们是从来未曾见过,在凌厉的军阵和长枪之前,他们本能的开始畏惧退缩了。
待对方挤到四米之内的范围时,这些家伙还没有太多警惕,只是下意识的在漫骂和胡乱挥舞着手中的兵器,闵元启感觉自己额角在流汗,汗珠顺着兜鍪边缘的发髻流淌到了脸颊上,他感觉嘴唇发呆,甚至上下鄂都粘到了一起,呼吸时象是有一团火进入了肺部,同时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他下意识的想咽口唾沫,却是感觉嘴里彻底干涸了,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水份可言。
在最后关头,闵元启看了看身边左右,除了沈亮之外,似乎所有人都在发抖,甚至连韩森这个总旗在内也不例外。
闵元启突然微微一笑,然后用着极为坚定和冷静的口吻喊道:“长枪手,刺!”
“杀!”
“刺!”
“杀!”
高存诚和杨志晋还有闵元忠三人一起跟着叫喊起来,三个小旗官一起下令,前排的所有长枪手一起将已经端平的长枪猛然向前刺去!
所有人都在怒吼,喊叫,很多长枪手的动作都变形了,在平时训练时是从捉枪,拿枪,起势,戳刺,砸抡再到左右防敌,招势简单,但要求动作一致,此时向前戳刺,却是有前有后,动作有快有慢,好在十余支枪大体上是一并向前,在闵元启看来乱七八糟的戳刺,对眼前的敌人来说,却是如霹雳惊雷,或是长空划过的闪电,叫他们震惊之余,根本无法做出任何正确的反应。
最少有五六支长枪同时刺中了对面的青皮,鸭嘴般的枪头在刺中敌人的同时破开了巨大的创口,被刺中的人瞬间便是血如泉涌,他们躬着身,丢弃兵器,捂着身上的创口,一脸的不可置信,有的人疼的张大了嘴却是叫不出声,很快就翻白着眼,躬着身子倒下去,他们倒下去后还在流血,身体在颤抖,整个人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这多半是被刺中的内脏,也有人被一枪戳中胸口,刺中了心脏,这人剧烈的颤抖,口鼻都在喷血,倒在地下后没几息功夫便死去了。
“刺!”
几个刀牌手继续向前,薛祥和沈亮同时架住了几处砍过来的兵器,在荡来斩来兵器的同时,沈亮将手中长枪猛然一刺,一个青皮按着喷血的咽喉,颓然倒在地上。
这时三队旗军象是受到了鼓励,原本的畏惧胆怯的心情都猛然一去,刚一照面,连续杀死多人,那些青皮虽然人多势众,脸上反而是显露出胆怯的神情,两相对照,强弱之势相当明显了。
闵元启接连下令,阵列继续向前,这时正面和两侧都有青皮陆续抵近挥击兵器进攻,双方都喊杀怒吼,但旗军一方阵列相当完整,几乎没有什么混乱,这鸳鸯阵法原本就是为了在南方逼仄地形和巷战而设施,长短兵和后排侧翼俱想的相当周全,闵元启不敢擅改戚继光当年的成法,其实这是正确的选择。戚继光那样的将门世家中的杰出之士,加上多年的实战经验和高超的指挥水准,以其设计出来的实战阵法,闵元启有什么资格去擅改其法?眼前的交战便是证明了阵列的高超和阵而后战的重要,正面和两侧虽然都有攻击,院落中金铁交鸣之声不绝,双方几乎都是在挥斩劈刺,但惨叫倒下的十个有九个俱是那些不成阵列,胡乱斫斩的青皮无赖,而旗军的阵列持续突击向前,当者辟易,开始时关二等人还试图阻挡合围,在枪阵连续戳刺之后,正面倒下了一排人,或重伤或死去,到几次戳刺之后,旗军阵列之前已经无有一个站立之敌。
闵元启身在刀牌之后和枪阵之前,眼前先是不停有敌人呐喊嚎叫,还有兵器挥击而来,他紧握戚刀的刀柄,没过多时便看到正面之敌接连倒下或后退,待几轮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