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普通的百姓来说,皇朝大业他们操不上心,但客兵打人杀人,随意抢掠的事却是叫他们异常的担心,这些兵就在淮安和各县征粮抢掠,任何人均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甚至州县官员和吏员衙役都成了这些客兵的帮手,据传扬的消息说,盐城知县张家玉因为供给不利,甚至被山东兵的某个把总指着鼻子唾骂……这些消息加剧了人们的恐慌心理,在听到明确的消息之后,人们的愤怒更是加剧了。
官厅内外响起噪杂的议论声,人们脸上都有愤然之色,在议论声中,王鸣远愤然不语,他还是觉得闵元启太过鲁莽暴烈,凭白生事。
关磊脸上则有沉思之色,丁汝器没有出声,只是信步走了出来。
这个未进学的读书人眼前晃动着人脸,他没在意,眼前左右两壁是官厅房舍,他下意识的回首看过去,五开间的官厅正堂里还是站满了脸,烛火摇晃着,人们的脸庞也在灯火下晃动着。众人还是多半穿着胖袄,开春还没有太热,冬天的袄子不会早早脱下来,春捂秋冻,生病了对贫苦的人们来说就是雪上加霜,不可不慎。庭院两侧摆放着兵器,都是被擦拭的雪亮,一切都好象没有什么不同,只有黑灰色的瓦片上长满了显示着衰败气象的枯蒿,庭院内外墙被新泥抹的白一片黄一片,这是最近到百户服役的工匠们讨好之后的结果,虽然颜色不好看,但衰败的官厅明显是崭新了很多。
一切都仿佛没有什么不同,但在此时此刻,丁汝器感觉自己信奉和依赖的东西完全的崩塌了,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这个读书人捂着脸,感觉浑身乏力,就这么东倒西歪的走了出去。
“现在这情形,说有甚用?还是得凭拳脚和手中的刀枪来说话。既然官府不理会,卫所无人来过问,那咱们凭刀枪拳脚打跨了杨世达一伙,岂不是也没有人出头多事?”
“谁说的这话?”
“狗攮的说的轻省,杨世达一伙也不是白吃的草料,打岂是容易打的?”
“他说的倒是有些道理,咱们这些天跟着百户起早贪黑的练,图的是什么?”
“杨世达不叫咱们活,咱们就不叫他活!”
“这般苦日子原本就要熬不下去了,山东兵还要叫来交粮,不叫还得挨抢挨打,弄不好便丢了命去,不想办法挣出条活路来,真的等死么?”
“朝廷可管不了太多事了,皇上都叫闯贼围住了,那些当官的大老爷既然不理咱们的死活,倒也真的不会理会杨世达的死活,若这样,都是堂堂七尺汉子,便去砍了那帮驴马射的又如何!”
“坐着等死,还不如去拼一把。”
如果说杨世达一伙的针对已经叫所有军户已经感觉如坐针毡,那么韩森带回来的消息就算是压死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