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元启看向身边,闵元金,闵元忠,闵元直,还有闵真远,杨志晋,高存诚,沈亮,谢祥等大将俱在身侧。
渡口之北,大片的营栅区和沟垒区之前,三个火器营位列正前,火炮营在左侧方部署,骑兵营则部署于右前方。
大片的黑压压的混编营于其后。
整个阵列就是一个个完全类同的方阵,夏日炎炎,军队却是枕戈以待。
连续数日,所有将士都是时刻在等待着,从云梯关出动到打下徐州,驱走清军留守兵马,得淮安全境,偏师入凤阳,还有一部份少量骑兵在威胁江阴侧后,刘良佐和刘泽清等人都是惊恐万状,已经在这一个月内多次向多铎报警请求援兵。
“多铎会不会来?”闵元启问众人道:“他是选择退缩主力沿江向襄阳进发和阿济格会合,还是渡江来和我们打?”
闵元直断然道:“多铎绝不会选择逃走,他一走,这两个月的功夫白费,咱们一支偏师过江,南京杭州等地迅速重归大明治下,南京又成东南中心,整个南方再为一个整体,什么鲁王和隆武皇帝都得乖乖到南京来,郑芝龙苦心白费,咱们只要稳在江南,控制湖广闽浙两广云贵都非难事。只要南方一体,沿江而上可得四川威胁关中,其只剩下残败河南河南和半个山东,这天下之势立刻颠倒倒转,是以他绝不会走!”
闵元忠也是道:“多铎刚南下时刘泽清便降,请他派兵剿灭咱们,多铎却是不放在心上,只派了一个投降的李化鲸过来劝降,叫大人一刀斩了,多铎也没耽搁功夫,还是继续南下。在东虏眼里,南京和四镇才值得一提,咱们一直蛰伏在云梯关,不要说他们,连北方的那些降官也未必知道咱们的存在。”
闵元启笑道:“梁世发在京师做的不错,很多汉官都暗中对咱们表示支持,最少也是先建立交情,没有他们给清廷当耳目才有咱们缓冲之机。洪承畴虽然知道大明情形,但他如何能知道咱们?”
“咱们必定能挽回一切!”闵元直身形如松肃立,神色间也是充满骄傲之色。
眼前的大军威严肃穆,全军将士俱是穿着锁甲和扎甲,或是多重铠甲。
所有将士持精铁锐兵,前排长枪手,后把镗把手改为刀棒手,攻击力更强,威力更大。
更要紧的是拥有过千门佛郎机和虎蹲炮,还有一万五千多火铳手,这样的火力输出,也是叫人充满信心。
闵元直更骄傲的便是他的满编的骑兵营,将士束扎甲如墙而立,排列整齐的骑阵犹如一个整体,一年多的时间,实战加训练,他的骑兵已经完全配得上精锐二字。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在这最关键之时,奋力而战。
身后是废墟般的扬州,镇兵们也是赶走了假惺惺替史可法修祠的人,由闵元启亲自替史可法收敛下葬,并致祭词。
“多铎来了!”
一个骑兵飞速至江边来报,清军主力终于从镇江渡江而至了。
大片的大小船只在江面上移动,很快黑压压的辫子兵出现在岸边,骑兵在江边飞驰戒备,接着便是大旗出现,一个个蚂蚁般的人群簇拥着一个大人物出现在阵中。
多铎,博洛,尼堪,亲王和贝勒,贝子们,耿仲明,孔有德等降将,更多的降将,降兵……大量的人员由过千艘大小船只陆续送到北岸,从早至午,再至傍晚。
在清军渡江的同时,闵元启下令全军向前方推进,到晚间时,双方战线已经接近到不足五里之处,彼此的侦骑已经在不停的限制对方的侦察,开始游骑狗斗,血战厮杀。
天明之时,炮阵移动,骑兵和火器营向前,混编营向前。
出现在多铎等前的是何等壮观的景像!
骑兵线整齐的推进,骑枪点点,寒芒绽放。
火炮,大量的火炮出现在地平线上,几乎是完全的,彻底的压制。
无数铳管前方闪烁寒光的火铳手齐步向前,在他们身后正中则是无数横列长枪,长枪如林而进的重甲步兵。
大量的士兵聚集在一起,银光灿然,几乎令人无法正视,为之夺目。
哪怕是骄狂如多铎,此时也是惊道:“南朝何时藏着如此劲兵?”
事已至此,多铎也是退无可退,只对众多贝勒,贝子和降将们道:“南朝原已灭,此役诚属意外,然我大清兵无战而不胜,从萨尔浒到松锦,至本王南下诸役皆无往不胜,今日之战,亦当是我胜才是,一会摇动我大纛,全军猛扑向前,一战灭敌!”
诸多八旗贵人和旗下将士俱是呐喊起来。
只是在此此刻,明军降将们都是面色凝重,他们自己也是知道,大明在崇祯年间从未有过如此强兵。
现在虽然人数占优,却是无人有丝毫信心可言。
最后关头,闵元启抽刀在手,回顾二年间事,面色从凝重变得轻松起来。
策骑向前,心中只有快意和决绝,却是没有丝毫惶恐畏惧,当然,也是没有丝毫的后悔。
男儿至此时此景此境,此生足矣。
“所有人各至营伍,与敌决战,此战不收俘虏,不收降臣降将,务要将当面之丑类歼灭,不论蛮夷还是我华夏败类,俱斩!”
呐喊声中,闵元启也是策骑向前,中军大旗之下,轰隆隆的鼓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