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森百无聊奈的打量之下,三艘漕船在海浪之中勉强靠在一处狭小的港口处,抛下锚,又有擅泳的将士先光身跳下,用绳子将船拉到岸边,系在岸边的石块之上。
这里近海州地方,岛上和岸边的情形是和云梯关那里截然不同。
岸边有大片的山石,还有星罗棋布的海岛或半岛,海边的连岛区域完全是可以停泊大船的良港,不象云梯关乃至整个盐城的海边,遍布沼泽和滩涂,完全没有停泊大船的可能。
韩森眯眼看着港口处,虽然不大,但海水,很,深,两侧的山峦可以叫船只避风,虽然只是个小岛,用来当港口停个几十上百艘船也是尽够了。
他心中若有所感,这一次打击岛盗的目的很多,但从现在看来,怕是闵大人要在这里建立一个基业,为将来大规模的建造海船,训练水师将士打下一个基础。
“海船,居然有海船?”
靠岸之前,几个旗军一起叫喊起来。
顺着他们的手指指向看,果然在小小的港口背风一侧,有两艘四百料大小的海船停着。
渔船是没有这么大的,只有正经的可以跑远途的海船会有这么大。
其实四百料跑外海是很勉强,不过会有人在南方北方用这等海船,比如将登莱货物运到长江一带。
或是将双屿的货物运到月港。
这种小型海船,其作用多半是在此。
在颜思奇经营台湾的开初,最得力用的最多的便是这一类的小型福船,甚至比这船还要小一些。
大量的福建移民带着自己的生活用具,生产工作,种子粮,还有家禽或骡驴等大牲畜,坐着那种只能坐十几二十人的小型渔船,进入深海,在摇摇晃晃的渔船之上,从漳州或泉州出发,抵达未知的生藩之地。
这种冒险精神源自于福建多山少田的贫瘠,也源自于福建近海地方自古就敢于冒险的探索精神。
福建和两广地方和传统的农耕保守区不同,在唐时就有福建和两广的人陆续下南洋,到宋时移民更多,现在南洋地界最少几百万汉人华裔,主要就是唐宋时就开始陆续坐船移民向南洋了。
至大明时,前二百年的禁海异常严厉,哪怕是良民百姓,官府明知其无罪,但只要在海上被查到了便是一律斩首。
在嘉靖年间还有巡抚查到海船,将船上几十人一律斩首的记录。
在这种严苛的禁海政策之下,除了少数的渔民能出海打渔之外,在隆万开海之前,敢在海上横行的也就是所谓的海盗了。
北方的民情要更保守的多,海盗的数量和规模都是不能和南方相比,就算隆万开海,北方的贸易区域也是集中在天津和登州两地,其余地方都不成规模,海盗数量也并不多。
加上黄龙覆没之前,大明北方水师还是保持着一定的建制规模,海盗成规模的可能性便是更加小了。
此时能在这小小的海岛港口发现两艘四百料的海船,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韩森是最为惊喜的一个,当即便是对带兵百总道:“派些人手在岸边看住这两艘船,这可是宝贝,千万别毁损了!”
带兵百总的风格是属于暴烈一脉的传承,大抵是被谢祥或沈亮带来的,当下便是叫来一个队官,喝骂道:“驴怂的货,带着你的人看住这两艘船,叫人毁了一片船板,你就给老子跳海里去赎罪。”
“是,百总。”那队官也知道海船要紧,是闵大人看重的东西,这些人对闵元启的信任和尊重已经近乎是迷信,只要是闵大人看重的就说明定然有其重要之处,那就是要打点精神,务必要将这差事给做好。
众多将士开始抢滩上岸,在船头前排站立的是刀盾手。
新制的一人多高的长牌叠成两叠,将盾手身后的所有人都挡了个严严实实。
尽管在眼前的视线之内连个鬼影也看不到,却是并不妨碍这些刀盾手按训练时的要求和标准做出这些战术动作。
哪怕是船只起伏不定,他们也是尽量做到最好。
待船只停稳,刀牌手在前,掩护长枪手和铳手分别上岸列阵。
刀牌拉扯开阵列,两个旗队的长枪手居中,一个旗队的火铳手居于两侧。
最近两个月来,火铳每月还是只制成三十余支,两个月下来不过六十多,加上此前的五十多支,正好也就是勉强装备一个百总和一个旗队。
朱万春一直留在云梯关未走,原本是说要替闵元启多购一些火铳,但除了南京之外,四镇的火铳也不多,而且质量较差。南京的火铳就不能用较差形容,质量那是非常的差。
南京的那些官儿就等于是养望或贬官才在留在陪都,做事的人少,混日子的多。操守品格连北京的官员都差的多了,北京的官员毕竟还有仕途可奔,事情不好做的太过,而且京师言官很多,不小心被纠缠弹劾也是个麻烦事。
南京的官员底线要低的多,比如在张鹤鸣等人手里铸成的南京铜钱,铜铅比低的吓人,手指一夹怕就是能把那劣制小钱夹碎,当年闹出很大风波,也就是免了几个人的官了事。
制成的火铳质量如何,那就不必多言了。
闵元启首先不信任南京火器的质量,如果频繁炸膛,凭白使旗军们训练时战战兢兢,和那明军的火器营兵一样。
他要的可是敢将火铳抵在肩膀放在脸颊般的精锐铳手,那些把火铳远远递到前方,打出的子弹不知落向何方的铳手,要之何用?
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