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衙准备了餐食,刘方大人一边看着不算丰盛但是绝对精致的菜肴,愁眉不展。
如果按照现代人的眼光来看,目前应该算是处于法院午休时间。
刘方越发认为今日的事情过于蹊跷了些,正所谓反常必有妖也。
能坐上苏州府尹这个位置的人自然不可能是个酒囊饭袋一般的人物。
所以这段时间内,除了用午餐以外,刘方更多的时间是要梳理一下今日所收到的所有案子。
刘方草草的吃过了午饭,开始仔细观看这些递上来的状纸和案卷。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推移,刘方时而点头时而摇头,逐渐有了头绪。
时间转眼间来到了未时,刘方大人将几乎所有苏州府衙的兵丁召集在一起,即便是今日轮休的衙役也不例外。
苏州府衙外的百姓看到衙门正堂内严阵以待的衙役兵丁,不禁交头接耳,一时间显得有些嘈杂。
刘方坐在书案之后,面前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三摞诉状。
他看着面前的所有衙役,缓缓说道:“所有休值的全部叫回来,现在我们已经到了最困难的时候!”
三摞状纸,自然是三类不同的犯案方式。
一种是偷盗,而这种偷盗也并非是简单的丢东西。
有许多人的东西找不到了,但是有更多的人东西已经找到了。
就像那些丢掉的鸡,说是丢,其实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被盗者和偷盗者皆是毫不知情,那就必然是有人在其中作祟。
可老百姓怎会管那些?
刘方指点了左手边的一摞案卷,交给下面一位班头。
“带领你下属的衙役,从两方面开展工作,一是帮这些丢东西的百姓找到失物,二是安抚情绪,总之不要让他们再来府衙告状了。”
那班头说了声是,接过这一摞状纸,带着手下几名兵丁退出大堂。
第二种是入室毁物,这种相对来说比较好处理一些,但是又不太好处理。
好处理说的是方法,不好处理说的是状告之人。
极少有人像何员外一样是亲自来衙上门讨说法,更多的人是派遣自己的管家或者家中主事的下人递交诉状。
这种案子也是让刘方觉得极为棘手。
刘方将右侧一摞案卷交给自己的师爷,说了声拜托了。
师爷点了点头,喊上了几个文职的衙役,走出衙门。
方法无非是调查清楚,继而则仍是安抚情绪,只不过这种安抚,怕是要更加费心费力一些。
只剩下中间的一摞状纸,刘方却是有些犯了难。
他右手轻点着桌面,沉默不语。
“大人,不知有何困难?”唯一剩下的班头抱拳拱手问道。
“案子蹊跷,无从查起。”刘方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状纸交到班头手中。
“先查查看吧。”刘方对着班头挥了挥手。
班头接过状纸,也是面色微微一变,然后抱拳道:“卑职定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自然是真的。
毫无头绪自然也是真的。
第三种案子也是让刘方最费思量的案子。
因为没有规律。
有的人在夜晚突然发疯,在屋子里面唱起了没人听得懂的歌。
有的人早晨在大街上突然开始脱衣跳舞。
还有的人在街上张嘴就骂,见人就打。
虽然还没有逐个问询,但刘方觉得一定会与早晨那屠夫是差不多的光景。
同一时间这么多人犯癔病?
齐贞三个人没有时间去苏州府衙观察府尹大人的愁眉不展。
因为时间紧,任务重。
他们要让整个苏州城都忙起来。
偷盗这种事情,有了夜枭的辅助,自然是落在余良身上。
林啸则是什么别的也不会,大概就是破坏力还算可以,所以入室打砸的任务自然是由他执行。
那些突然得了癔症的人,自然都是中了齐贞的幻术。
在苏州城刚刚醒来时,就能造成这种程度的混乱,齐贞已经对自己三人的动作十分满意了。
由于天已经完全亮了,齐贞三人自然不可能保证自己再做这些事情而不被发现,所以该是要改变策略的时候了。
苏州府衙的门外摆了一张长条桌子,有三个衙役分别受理三种不同种类的案子,再集合起来交由两位班头和师爷具体处理事项。
天黑之前,终于将所有状告者的案件登记完成,想必解决这些案子只是时间而已。
刘方大人听到属下的报告,微微放心。
第二日,刘方早早的起床,开始听取属下汇报情况,三种案件虽然破案都极难,但涉及案子的各个人等,也逐渐意识到了案件的不同寻常和苏州府衙的无可奈何,总算是可以先放下急切的心态,努力配合起苏州府的调查。
事情按部就班,刘方大人的心也渐渐的安定下来。
一日无事,除了城东纸铺增加了一起纸墨丢失的报案,居然没有再新增一起其他类型的案子。
但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恐怕不会这样简单。
果不其然,第三日叫醒刘方的仍然不是府衙里的公鸡,而是手下的衙役。
几乎是在手下刚刚走到刘方的屋前,刘方就已然醒了,衙役刚刚要敲门,就听屋内的刘方说了声进来。
听着属下的报告,刘方的心微微颤抖起来。
苏州城下了一场雪,是一场由纸组成的雪。
纸上记录的内容大概有这些。
某某酒楼酬宾,开百桌面单宴席,先到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