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声靡靡,舞姿飘飘。
张开地被张良带到了这座歌舞坊中,显然有些不适应。
“子房,你的朋友究竟是谁,怎么在这里?”
张良不答,只是在前引路。
“祖父,前面就到了。”
移门被打开,坐在里面的人赫然进入了视野之中,是拿着一个玉制的杯子正坐在那里的韩非。
毫无仪态,无礼至极。
张开地见此,很是不喜。可毕竟韩非是公子,他也不好夺门而去。更何况,张良也在,张开地不好扫了自己孙儿的面。
“九公子能够破此案么?”
韩非一笑,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此案简单,并不难破。只是,我若是破了此案,还望相国能够向我父王推荐我为司寇。”
夸夸其谈,言过其实。
看着满口大言的韩非,张开地心中下了一个判断,眼前的纨绔公子,实在是有些让人失望。
只不过,张开地还是耐下了性子,问着。
“九公子可有线索?”
“这个案子的关键,其实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那十万军饷,还有一个便是汉阳君所谓的美酒奇珍。”
韩非看似平淡的一言,却让张开地变得慎重其来。刚才的那一丝判断,霎时间有些变化。眼前的公子还是那副夸夸其谈的样子,可说出来的东西却已然不同。
“那该如何寻找?”
“别急,等我请的人到了,自有分说。相国大人、子房,坐!”
韩非随意招了招手,一副心思都在舞姬身上,就如宴请宾客一般,将两人迎了过来。
张开地吐出一口气,最终还是坐到了韩非身旁,有些心烦。
屋中女子芬芳,犹如含苞待放的鲜花,只是屋中三人,只有韩非在欣赏。
直到一声,打破了这个状态。
“哥哥,我们来了。”
红莲推开了大门,却是惊呼一声‘小良子,你也在’,随后才将目光放在了张开地身上。
“老相国,你怎么也在啊?”
“红莲公主,看到老夫不愿意么?”
红莲脸上的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对于这个有些严肃的老头,她可不想要得罪。
“怎么会呢,老相国。”
张开地想要说什么,可是看见红莲身后的人之后,却是站了起来,张良跟随其后。
“汉阳君!”
“相国与子房也在么?”
赵爽行了一礼,带着卫庄走了进来。
“汉阳君,快来看,美人舞姿正妙,这正是好时候。”
赵爽也不客气,坐在了韩非身旁,观看着舞蹈。
这时的场面很是奇妙,卫庄持剑在赵爽身后,赵爽跟着韩非一起看舞姬舞动,张开地看着韩非,心思重重,张良跟在张开地身后,而红莲,则站在张良一旁,也不敢做,显然因为老相国在,红莲不敢表现得太过,只是偶尔瞥了一眼卫庄。
赵爽的出现,让这里变得有意思起来。张开地重新坐下,等待着。
“天下之舞,以赵舞为最。天下之乐,以旷修大师为最高。可惜啊,紫兰轩搬去咸阳之后,新郑之舞,立失三分颜色。汉阳君在咸阳,怕是常去一观吧?”
“九公子说笑了,秦风务实,常曰无衣,被山东六国笑无礼仪,不识雅乐。我虽然去过咸阳,不过这歌舞嘛,也不曾在意过。”
去紫兰轩,赵爽怎么会有机会去在意歌舞?
“是么?秦风慨然而悲壮,豪迈之中带着一股宿命之感。难道金戈铁马,不比这靡靡之乐,要更加洞人心魄么?”
张开地在旁,有些惊讶,两人看起来关系不错,聊天如朋友一般。这样的状况,又让事态变得复杂起来。
“金戈铁马,固然动人心魄。可这个道理,并非所有人都想要懂。所谓大音希声,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懂得。”
韩非举了举手中玉杯,敬了一杯赵爽。
“当年商君入秦,说孝公以帝道,孝公昏昏欲睡;说之以王道,亦让;后说之以霸道,商君是用。在这乱世之中,礼乐是最无用的东西。帝道缥缈,王道难行,唯有霸道,才是各方诸侯所期。于是这天下,乱了五百年。”
赵爽举杯,向着韩非,敬了一杯酒。
“孔子欲复周礼,却受困于陈蔡;杨朱不拔一毛,不为诸侯所容;墨翟兼爱非攻,墨家却为义而衰。天下之势,霸道为先,以法为尊,在于兵农二字,秦国将之发挥到了极致,故而雄于天下。”
张开地莫名的就有些心惊,这场宴会不再是讨论风雅,反而讨论到了天下的局势,一下子就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说好的鬼兵之案呢?
红莲却是有些无聊,听着这些东西,昏昏欲睡,反而看向了卫庄。她忽然发现,这种时候,卫庄越发帅气了。
听着两人的话语,张良面露沉思之色。
“农之为要,兵之为先,天下方能安;法之为骨,礼之为表,天下方能治。”
齐法家与秦晋法家最大的区别,一个重之以法,兼之以礼,而另一个主张无有尊卑,一断于法。
韩非看向了赵爽,目光灼灼。他师承荀子,在齐国受学,然而对于法家的研究,却相当深入。
红莲惊讶发现,自己哥哥此刻的表情,比看美人还要严肃。
“礼法为器,兵农为资。欲塑帝道,当横扫六合,涤荡八荒。诸侯束首,四夷厥角。一文字,齐车马,四海......”
“汉阳君,请慎言,这里是我韩国!”
如果是旁人说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