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娘的有所不便。
她现在确信这位真是周璟,当年在云雨山也是,因她们伤在大腿,就口口声声伤处不便,百般推脱,见死不救。
“我要是痛死了……都是、都是你……”叶小宛一语未了,晕死过去。
恍惚中好像听见他骂骂咧咧说了什么,身体很快被抱起,有手掌犹豫着穿过衣衫缝隙,轻轻按在肋间伤处。
是太上脉的疗伤术,这里到底是怎样的情况?回到过去?可她与周璟的初遇是在大荒,她也从没不自量力杀什么狗妖。
最关键的是,叶小宛从来不是人,这具身体却是货真价实的人。
细碎的日光透过枝叶缝隙点滴洒落眼皮,有些刺眼,她下意识抬手挡住,半睡半醒间,只觉地面的冷意透过单薄的衣衫侵入体肤,瞬间打了十几个打喷嚏,翻身坐起时眼前又是金星乱蹦,耳朵里也嗡嗡乱响,她撑在地上半天不能动弹。
“你不是修士吗?”周璟的声音从树顶传来,“怎么真言都不撑?”
……人还在,不是梦。
叶小宛头晕眼花地靠在树上:“我修为低微,现在运转不了周天。”
不远处传来山泉淙淙流淌的声音,此处是一段山崖,青草如茵,碧树乱生,她看了一会儿,忽然问:“这是哪里?”
荼白的身影倏地落在眼前,周璟蹙眉疑惑地看着她:“是豫州的从山,不是你自己过来的吗?不晓得是哪里?”
漫天阳光一瞬间尽数落在白衣上。
叶小宛定定看着暌违十年的人,他长长的睫毛在日光下如两片金色小扇子,黑白分明的眼底既没有柔情似水,也没有仇恨刻骨,更没有释然后的微微酸涩与解脱。
一如初见,周丛华仍是新雪般的年轻男人,别别扭扭总是在意礼节,正拐弯抹角让她不要对外说疗伤的事。
多半因她不说话只盯着他看,他倏地住嘴,神情极不自在,还掺杂了些许恼意。
还是不喜欢被盯着脸看。
叶小宛移开视线,眼下到底是怎么个诡异情况,反正也弄不清,她只摸了摸干瘪的肚皮,问:“我好饿,有吃的吗?”
周璟越发不快,他一向反感没有分寸感的人,救了她到现在一声谢都不说,明明是陌生人,却用奇怪的视线看他,用异常熟稔的语气与他说话。
“没有正经吃食。”他淡道,“只得几个野果。”
叶小宛接住他扔过来的几枚青红相间的果子,刚咬一口,便“噗”地喷了出来,扶着差点被酸掉的牙,不可思议地看他:“这是人吃的东西?”
是不是人吃的东西不晓得,但她确然是不说人话。
周璟冷道:“下山,村里有人吃的东西。”
她也想下山,但两条腿不得劲。
叶小宛扔了野果,叹道:“那就捉两条鱼,你……”
话未说完,冷不丁眼前人影闪烁,襟口一紧,她人已被提起,周璟声音里带了恶意:“你颐指气使支派谁?”
身体被重重抛出,腾云驾雾般划过山崖,她下意识尖叫起来。
一只手捉住了袖子,将她一把拉直,周璟毫不客气地嘲笑出声:“这样下山最快,一点事就吓得哇哇叫,当什么修士!”
可不是要吓得尖叫,他还是那个美丽又狂野的野兽。
叶小宛心底星星点点蒸腾起一股近乎孤注一掷的情绪,报复似的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带着放纵的恶意,把眼角的泪抹去他耳畔。
十年不见了,周丛华。把她搅得乱七八糟,一会儿上天一会儿砸地,想着要放弃一切时,他先一步放弃,丢手潇洒离去,留给她一地狼藉,还有无数遗憾与愧疚。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眼前的周丛华到底怎么回事,她一无所知。或许崖底有什么奇异的神物,弄出这场奇异幻梦来。上古曾有黄粱一梦之说,这里便是她的黄粱一梦,一切都是假的。
真好,假的最好。
横亘在时间长河里那些难以磨灭的血与泪都还没有发生,在这场不知缘起的幻梦里,她也不是二乔牡丹,何不重来一次?重来一次,与周丛华重来一次,真正的两情相悦到底是怎样滋味?若替他捂好血淋淋的伤口,又会是怎样的欣慰?
叶小宛又一次腾云驾雾般飞起,高高掠过树丛,被划出一道充满怒意的弧线。
被风势托着落在地上时,她两腿发软坐在了地上,周璟避色鬼般避她三丈远,满脸憋着不说脏话的模样,只从牙缝里蹦出字:“走几步就是村子,告辞!”
想走?
叶小宛抬起手掌,掌心托着一枚通体赤红的玉,正是周璟的异宝大赤玉,还是那么随意挂在腰上,趁他震惊时轻轻一扯就下来了。
“先前太惊慌,有失礼节。”她摆出恭敬柔顺的模样,“此物我并非故意拿取,请师兄勿怪,叶小宛多谢师兄相救。”
周璟眉头皱得更深,这什么矫揉造作的姿态,她又是怎么惊慌才能扯下大赤玉?满嘴胡言。
“放在地上就好。”
他就是不过去,好似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叶小宛眼波流转,似会说话般望着他,甜美的面上缓缓现出笑靥,将大赤玉轻轻放在草地上,一面又道:“我孤身漂泊,修为低微又不识路,不幸遭遇狗妖之劫,幸亏师兄相救。救命之恩我理应回报,只是身无分文,师兄若不急着赶路,可否陪我同去扬州灵风湖?那里有我师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