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公馆的会议室中,弗斯曼坐在真皮靠垫的镀金宝座上,手肘抵在椅把上,斜撑着脸颊,双眼半开不开的模样,安静聆听着芬拜伦的汇报。
弗斯曼没有说话,宛如一头假寐的雄狮,长桌一侧是军团中的军官,另一侧是火舞城当地的官吏,他们绝大多数都有施法能力,不是法师就是奥秘骑士出身。
然而跟一派轻松随意的军官们不同,火舞城本地官吏各个噤若寒蝉、冷汗不断,尽管弗斯曼从来没在他们面前发火愤怒,可是自“炎魔之子”身上散发的逼人气息,让会议室中的温度也上升不少。
“绿水镇?据说那一带是黑岩行省的粮食主要产地吧?”有一名军官说道。
“对啊,跟那些随地就能生长的螺薯不同,绿水河谷栽种的主要是长穗麦和豆子。”
“哼!我知道,这些粮食都是要大批大批运回帝国本土的,所以如果粮食生产出了什么问题,本土的老爷们就要派高级官员来查账了,对不对?”
“所以说啊,这个绿水河谷的水灾还是要管的。可我们就会打仗,搞不懂这些事啊。”
军官们你一句我一句,显而易见地将问题推给了对面的当地官吏们。
一名白白胖胖的官员擦了擦满脸油汗,小心翼翼地说道:“根据惯例,每年这个时候,就会由首席顾问选派人手,同时也集中一批学院法师参与实习。火舞城会筹集一批应急的货物和资金,派往绿水河谷,然后与当地负责人一同应对。”
可如今这个情况,首席法师顾问内勒姆都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火舞城总督更是被关进地牢,连同一批法师、官员,都进监牢里待着。什么花钱赎人,想都别想,顶多是让里面的人少受些折磨。
这么一来,火舞城的一应事务几乎是停顿下来。要知道这么一个交通枢纽、商贸重镇,每天都有数不胜数的内外杂务,需要大量人手处理。
不过也好,帝**团为了搜查两个通缉要犯,已经将火舞城所有城门封上,商贸往来也都彻底中断了。城内街上也都是往来巡逻的军团士兵,也没人敢轻易冒头闹事,否则就是抓进监狱,顺带抄家。
至于什么派人离开火舞城、解决绿水河谷水患之类的话,这位白胖官员刚说出口就后悔了。眼下帝**团哪里会放人离开?
芬拜伦站在弗斯曼身边,冷冷瞧了那白胖官员一眼,然后对弗斯曼说道:“军团长,绿水河谷也是我们需要重视的地区,如今在那里担任法师顾问与地方官员的,都是逃犯内勒姆的儿子。”
弗斯曼缓缓睁开双眼,琥珀色的瞳孔好像有火焰在跳跃,问道:“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军团中有一批工兵,可以胜任这项工作,但需要多位法师协助。”芬拜伦说道:“只要去到当地,便以应对灾患不力,直接拿下法师顾问。但不要杀他,而是作为震慑。”
“就按你说的做吧。”弗斯曼眉头一皱,似乎察觉到什么,挥了挥手,让其余人都离开会议室。
当空旷安静的会议室剩下弗斯曼与芬拜伦两人,“炎魔之子”主动开口问道:“还没找到内勒姆和奥兰索吗?”
芬拜伦低头道:“内外城区的搜查基本完成,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奥兰索医师也不曾返回罐头街……不过他的那位高大随从和黑豹宠物不见了。”
“你的意思是,他预料到我们会对他动手?”弗斯曼问道。
“有可能。”芬拜伦答道:“但是我猜测他并未离开火舞城,我们在柴堆镇安插的人手,没有发现奥兰索医师返回,但当地已经开始戒备。”
“正常。”弗斯曼敲了敲厚实冰凉的石质桌面,说道:“下水道,派人去查查下水道。”
芬拜伦问道:“军团长是觉得他们藏身在下水道?”
“我刚才感觉到一丝魔法波动,很弱、非常弱,按说在火舞城这种地方,简直就像是无数噪音中一段短促音律。”弗斯曼却充满疑惑:“但我还是感觉到了,那是老师留在火舞城的痕迹。”
“什么?”芬拜伦有些惊疑。
“我也觉得奇怪,但这种感觉值得怀疑,所以你派人去搜查下水道。”弗斯曼站起身来:“至于内勒姆那帮子女,告诉他们,以后他们辖区只向我负责,帝国本土管不到他们头上!只有两边可选,骑墙摇摆的下场,就要面对‘炎魔之子’的火焰!”
芬拜伦闻言心中震惊,心想这一步终将是要迈出去了,此举无疑是要在新大陆与帝国割裂开来。
弗斯曼离开之后,芬拜伦回到自己在总督公馆的办公室。如今他就相当于是火舞城的代理总督,辅佐弗斯曼处理大小事务,以及军团的各种调度安排。
各色人等出入芬拜伦的办公室,递来一份份报告、账单、文书、信件。芬拜伦以无人能比的精力和聪明头脑在处理着,为了实现弗斯曼的理想,他不敢有丝毫停歇。
将前往绿水河谷所需调配物资清单扫过一眼,芬拜伦又补上几行字,抬手甩给办公桌前站立等待的人。
“兵营内有十几人出现身体发热、皮肤变黑的症状……”芬拜伦看着一份报告,正心生疑窦,眼角余光看见办公桌前的人站着并未离开。
“你站着做什么……”芬拜伦做事一贯严谨,对下属要求甚高,任何迟缓延宕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