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养心殿。
东暖阁内,隆安帝震惊的看着前来讨人情的姜铎……
便是素来能做到木头人的戴权,此刻也满脸惊骇。
事有反常必有妖啊!!
姜铎帮他们释疑:“皇上啊,老臣已经垂垂老矣,甚么时候躺下睡着了,都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姜家儿孙无一可堪用者,纵有皇上照看着,可奈何他们志大才疏,没多少能为,偏自大轻狂的紧,又守着那么大份家业,早晚让人算计的尸骨无存。如今恰好有这么个机会,将家业换成内务府钱庄的股。
内务府是天家的产业,万世不易。又定好了规矩,这股不可买卖,定了就只认姜家一家。再加上,贾家小子其他上面稀里糊涂,胡作非为的很,只那一手赚银子的能为,少有人敢不服。老臣确信,将来内务府钱庄的红利,不会比地里刨食少。所以,也想沾沾皇上的光,让贾家小子替老臣也赚些棺材银子……”
这话,倒是有几分信服力。
关键是,姜家儿孙里,至今的确没看到甚么能比肩姜铎的人物。
能喊出姜家军的蠢货倒有不少……
隆安帝倒也非一定要将姜家斩尽杀绝,姜铎表现出了足够的智慧,不断的将姜家占据的军中要紧位置让出来,一点点让隆安帝安插心腹,就凭这点,继续下去,熬到姜铎老死,姜家也就不足为虑了,何须诛族?
如今再听姜铎有这种自知之明,心中愈发大悦。
古往今来,洗刷朝中权臣,哪一回不是杀的人头滚滚?
偏他隆安大帝在位时,能兵不血刃的解决姜家,解决荆朝云!
千古之后,谁敢说他是暴虐之君?
隆安帝心情很好,面色也和悦,道:“老国公既然有此念想,朕自当成全。且老国公身子还康健,必能成为我大燕第一人瑞。即便之后的事,也有朕在。朕不在了,也会交代后继之君,让他们善待姜家,要记得姜家的功绩!”
姜铎闻言,感动的眼泪都流下来了,跪地磕头谢恩,隆安帝忙让戴权仔细搀扶起来让座。
姜铎坐下后,叹息一声道:“老臣自然感激皇上的宽厚,只是方才去了贾家,贾家那小子,死活不肯卖给老臣钱庄股。他原说只有一个要求,留地不留股,留股不留地。老臣思量稍许,就点头应下了。并保证,只要他肯卖,老臣非但将家里的地清理利落,还帮他跑腿儿,说服其他元平功臣也一道卖地。历朝历代,权贵土地兼并,都是朝廷的心腹之患,顽疾难医。如今皇上雄才大略,想解决这一困厄,老臣世受皇恩,出一把子力,又有何不可?谁知道,那小子死活不肯卖……”
隆安帝闻言,面色先是大为动容,随即就难看起来,沉声道:“那混帐东西,为何不肯卖?这内务府钱庄是他的?”
姜铎惭愧道:“也是老臣太贪心了些,想着家里人口繁多,将地都卖了后,想多要些钱庄股,好养活那一屋子废物儿孙……”
隆安帝闻言,眉尖轻轻一挑,问道:“老国公想要多少?”
姜铎伸出两根手指,道:“不多,二十分!”
隆安帝心中松了口气,刚见那两根手指,还以为想要两成,结果只要二十分……
随即愈怒,沉声道:“贾蔷因何不应?”
姜铎老脸苦笑成苦瓜,摇头道:“他嫌老臣太贪婪,只肯给二分。只是二分股,一岁即便分红六千两,老臣家人口繁多,应酬往来也多,怕是不够用呐。”
隆安帝黑着脸,心中将贾蔷骂个半死,对戴权道:“去,叫贾蔷来!这个混帐,一天到晚只认银子!”
话音刚落,戴权还未应,就见一内侍进来通秉:“皇上,宁侯贾蔷殿外求见。”
“宣!”
……
“贾蔷,你来做甚么?”
“皇上,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臣料赵国公必定会进宫说臣坏话,所以臣就赶紧进宫来自辩!”
养心殿内,隆安帝与贾蔷的对话直白鲜明。
隆安帝气笑道:“你一个黄口孺子,有甚么值得老国公说你坏话的?”
贾蔷摇头道:“皇上,内务府执掌天家日膳、衣着、库贮、礼仪、土木、皇庄、皇店、畜牧、内卫扈从、山泽采捕……甚至还把持盐政、分收榷关、收受贡品!
皇上,哪怕不算臣新开的财路,就只将这些弄稳妥了,何止日进斗金?!
更何况臣还要广开财源,三年三千两,五年五千两,这只是最保守的预算。臣若自信点,这数字翻上几番,一点问题都没有!
到时候,姜家二十分股,一年光分红就大几十万两,甚至有朝一日突破百万两都不稀奇。
彼时,这股就是种祸之本!!
赵国公以……人之心,度臣君子之腹,只以为臣小气……这内务府钱庄又不是臣的,臣倒乐意赶紧把赵国公摆平了,还能顺带摆平那么多元平功臣。
可臣素来慈悲为怀……”
“得得得得!你与朕胡扯甚么臊?”
隆安帝面色古怪骂道:“二十分就百万两进项,一成就是五百万两,一个内务府钱庄,一年进项五千万两,比国库还多一千万,你怕不是疯了?”
贾蔷“啧”了声,道:“皇上,国库的税银,都是收的地租,都是从土地里刨出来的,能有多少?无农不稳,无商不富。农只是为了稳,而不是为了富!皇上,这世上家资千万的巨富,不是没有啊!以内务府之利,更有开采天下矿窑之便,还有出海之权,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