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蔷点点头,抱了抱李婧后,往西府去了。
……
大明宫,养心殿。
隆安帝坐于御案后,同韩彬道:“就这两天,兰台和御史阁弹劾左爱卿的折子一下就多了起来。多是弹劾他暴虐,施暴政,侵扰民生的。连宗室里,都有宗王上折子,告左爱卿胡来。”
韩彬沉声道:“皇上,左大人传下鈞令,着步军统领衙门、五城兵马司、顺天府衙并下辖诸县,严厉打击街头坊间迫害欺压百姓之青皮地痞,严查各青楼、赌坊、戏台班子、人市等处,凡有坑蒙拐骗,胁迫欺凌行径者,一律从严处置。并有菜市、米市、肉市等诸多民生之地,有霸行囤积恶意涨价者,严惩不贷。总之,一桩桩政令颁下后,那些平日里横行霸道、欺压凌辱百姓的恶霸们,自然叫苦不迭。他们背后,多有官员和权贵收受贿赂。甚至,那些害人之地原是权贵所开。他们利益受损,自然会不乐意。”
隆安帝冷笑道:“是啊,吃痛了,怎会不叫?”
韩彬道:“皇上,这样的严厉打击是有必要的。只有将这些刺头,这些坊间最直接的不安之人狠狠打掉,流放,等推行新政时,浑水摸鱼想趁乱放火的人才会少许多。不止京城一地,发往外省要求严厉打击恶霸地痞的文书已经送了出去,很快,大燕境内百姓,就能得到初步安宁。此政令大行三载,则民心安矣。”
隆安帝点点头,道:“这是好的政略,能设定三载之内,就更周全了。不过,并不是只严打三年,依朕来看,每十年或十二年,就来一回,最好不过!天下子民,绝大多数都是老实善良的。朝廷不能让老实善良本分的百姓,任由那些恶霸地痞欺负。周而复始的严打,可最大限度保证百姓安宁。”
韩彬点头道:“皇上圣明。”
隆安帝又道:“再有一事,军机处奏议,让贾雨村做兵部尚书,是爱卿之意,还是林爱卿之意?”
韩彬闻言立刻正色道:“皇上,此议为老臣之意。兵部……为六部之一,如此要紧之地,眼下却是一塌糊涂,着实不像。所以,臣以为,需要一手段强硬者,好好梳理梳理。臣等建议,由李晗先入兵部,料理妥当些后,再将太仆寺的贾雨村调去。此议之重要,在于兵部执掌大燕百万大军军资分配供给之权,将此大权收回军机处,便于皇上收拢兵权。”
隆安帝点了点头,道:“朕原以为是林爱卿……他先前才建议派谢鲸去山东,执掌山东大营。若是再将兵部拢在手里,朕有些担心你们内阁会不会生出些龃龉来。新政尚未开端,眼下还不是争权夺利起纷争的时候。”
韩彬呵呵笑道:“皇上该信任林如海才是。臣等数人中,以林如海的性子最温和,儒雅淡泊的很。而且,不似臣这等急躁,行政境界举重若轻,比臣等高明不少。”
隆安帝笑道:“林爱卿那边朕自然放心,朕是担心李晗,莫要多心。不过既然是军机处共同所议,想来李卿也不会有异议。你们皆是朕所要倚重的心腹大臣,新政艰难,汝等尚需精诚合作才是。”
韩彬郑重道:“皇上放心,臣等皆是磨砺多年,知道新政不易之人,岂敢鼠目寸光,于眼下就自生内乱,惹人耻笑?”
隆安帝点点头,过了此议,又问一事,道:“昨日贾蔷那会馆投毒案,爱卿可有所耳闻?”
韩彬闻言眉头凝重,道:“好好一个国侯,放着正事不干,捣鼓那些顽意儿做甚?臣已同林如海说过,让他管束贾蔷,早早关了。不过,林大人对此子溺爱的厉害,多半不理。”
隆安帝呵呵气笑道:“也不尽怪林如海,连朕让贾蔷关了,那个孽障歪理多的很,朕也懒得理他。总之,果真出了事,拿他的脑袋来抵就是。不过,爱卿可否听说,朕那个孽子,也掺和在其中了?”
韩彬淡淡道:“五皇子和贾蔷形影不离,他掺和在里面,没甚新奇。”
隆安帝扯了扯嘴角,道:“不是老五,是老三。这个畜生管教下人不严,门下开了家赌坊,胁迫之事,就发生在赌档内。昨日那孽障跑来请罪,说此事他尽不知,是门下妄为。爱卿以为如何?”
韩彬皱眉道:“此事,断不会是王爷所为。如此卑鄙恶毒不说,还粗糙低劣,怎会是王爷所为?”
隆安帝揉了揉眉心,道:“朕也是这般想,只是,若有人故意往他身上泼脏水,事情会很麻烦……”
韩彬闻言脸色一变,沉声道:“皇上以为,贾蔷会公报私仇,故意栽赃陷害王爷?!”
“诶……”
隆安帝一摆手,道:“贾蔷怎会做这样的事,他没这样大的胆子,更不会有此心。朕是担心,幕后黑手故意所为,将线索指引到赌坊,然后就断在那里。若如此,不是老三所为,也成了他所为。”
韩彬闻言,终于明白隆安帝心意了,缓缓道:“皇上放心,此事,臣会同林爱卿说的。”
原来想要假公济私的不是贾蔷,是隆安帝。
到底舐犊情深,不想让恪怀郡王李晓因此事染上污点,坏了清明。
所以,想让绣衣卫将李晓从此事中摘出去。
可若直接同贾蔷说,皇上的脸面又有些挂不住……
这里面还有林如海的体面在。
所以说,即便是天子,也不能为所欲为。
不过,隆安帝能为李晓这般说情,莫非……
圣心果真属意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