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氏也非一味强硬,落泪道:“我得知宁侯来了,自然要出来迎迎,他与王爷这样要好,这份体面岂能不给?只是却没想到,竟成了王爷口中的贱人……”
贾蔷冷眼旁观,就觉着邱氏这个妇人还是极有手段的。
他才来多一会儿?几乎就是前脚进门走来,邱氏就得了信儿赶来。
这王府,怕是在邱氏一手掌握中。
也是,李暄平日里常常三五日的不回家,邱氏但凡有些手腕,也将这座王府拢在手里了。
由此可见,李暄这小子虽内心聪明之极,却是真的没有半点夺嫡之心。
否则,不能连老巢都不在掌握中。
不过想想也是,果真存了那份心思,暗中准备着手段,怕也逃不过隆安帝和他那几个兄长的法眼……
或许正是因为他连座王府都不拢在手里,才让他几个兄长都放心他,对他没丝毫敌意……
只是这日子过的,是不是有点憋屈了?
贾政、贾赦之流,尚且能在家里说一不二,女人没个敢使脸子的……
李暄恼火,转过头急眉赤眼的同贾蔷道:“你和王妃说,爷刚才说她是贱人了?”
贾蔷莫名道:“没有啊,王爷这两天为了王妃家里的事,四处托人求情,便是我这里都被烦的不行,实在没法子,才跑去我先生那里寻了条口子出来,为这差点没被骂死。今儿王爷急叫我来,我以为是王妃要请东道,怎么还……”
李暄闻言眼睛差点没笑开花儿,对贾蔷挤眉弄眼两下后,回过头气势如雄狮般吼道:“听听,听听!爷哄你没有?你也是知道父皇是甚么性子的,也听说过林相的事,等闲他们是能松这个口的?为了邱家的事,爷堂堂一个王爷都能四处装孙子求人,你倒好,舍不得邱家的脸面,不愿他们破家舍业?你往日里也是个明白事的,这次怎这样糊涂?爷最后问你一遭,这个法子到底行不行?不行你让邱家自己去想法子,贾蔷,你回去给你先生说,不必麻烦他了!”
“不要!”
邱氏见李暄动了真怒,忙赔笑道:“王爷何必生气?是我误会王爷了……”话虽如此,邱氏好看的眼睛里,闪烁的分明还是不甘的神色。
李暄见之有些头疼,他是真喜欢这个王妃,觉得长的好,性子也好,十分爽利,不似寻常闺秀木头人一样,平日里十分有趣,也挺聪明的,宗室里喜欢她的人很多,怎么偏这个时候就这样蠢?
贾蔷倒是理解,谁也不是圣贤,能对自己亲族落败视而不见。
尤其是官家高门里的千金女儿,出阁前大多受到百般疼爱,自然对娘家牵挂。
莫说邱氏,王夫人还有王子腾夫人李氏,难道果真都是蠢货?
抛开娘家利益,她们原也是天真烂漫聪颖爽利之人,只可惜对娘家的偏执让她们越走越歪……
所以,邱氏这般反应也是正常。
邱家先是全家丢官,如今更要把全部家当拿出去抵债,这对一个家族来说已经不是伤筋动骨了,而是丢了大半条命……
此事原本是李暄家事,贾蔷不该开口,只是见这厮已经快不耐烦了,想了想,他缓缓道:“王妃,有一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或许此次邱家会损失不小,还要落许多体面,连王妃也觉着脸上不光彩。但过些时日,王妃就明白,相对于性命和身份自由而言,所谓的些许体面,着实微不足道。”
李暄冷笑道:“贾蔷看在爷的面上,给足了邱家体面。林相爷也是难得的君子风范,所以还能给邱家留条口子。你且等着瞧,韩半山、窦广德他们是甚么样的人,甚么样的手段。再看看爷和贾蔷如何处置内务府那帮忘八!王妃,爷疼你没错,可你也要知道轻重。爷舍了多大的脸面给邱家求来一条生路,有林相点头,父皇那边问题都不会太大,你还不知足?等爷冷了这颗心,撒手不管,你才知道爷也是有脾气的!”
邱氏气个半死,贾蔷没来前,也没见李暄有这么大的派头,哪有这样的底气说话?
这两人之间,到底甚么鬼名堂?
不过这会儿也没心思深想,她是极聪明的,自然知道女人这个时候该怎么表现。
因此楚楚可怜道:“王爷息怒,都是我的不是,辜负了王爷的好心。我这就打发人去邱家,请我爹爹来,说明此事。只是有一事想求王爷恩准……”
李暄难得体面一回,因此豪气道:“王妃但说无妨!”带点戏腔。
贾蔷在一旁眉间闪过一抹古怪,这厮是真欢快啊……
邱氏扯了扯嘴角,堆笑道:“邱家确实遇到了难处,我这个作女儿的,能不能从嫁妆里拿出点来,先借给他们……”
话没说完,就见李暄脸色陡然黑了下来,眼睛里压抑不住的怒火。
邱氏见之一懵,不知发生了甚么,此时也不敢触怒李暄,只能看向贾蔷……
贾蔷叹息一声,道:“王妃,王爷做到这个地步,已是极致。邱家人在内务府,在礼部,在外省,四处打着王爷的旗号办事,办的还都是胡作非为不体面的事。若非如此,以先前京察的宽容,也不至于一个都留不下。王爷看在王妃的面上不予计较,还四处寻门路,帮邱家寻出路,可谓之仁至义尽。这个时候,王妃再拿出一大笔银子来给邱家……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