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家事公事都说的差不多了。
贾蔷正想让林如海早去歇息,却忽然见林忠进来,面色凝重的同林如海道:“老爷,前面有四条官船停在河口小渡,打旗语让咱们的船过去。”
贾蔷闻言,心中一惊,起身道:“可是官兵?”
该不会是姜铎那老狗疯了,想如杨村那样,也付出一个都司来,团灭了这一船……
不过随即他又反应过来,不能啊!
若船上只他,或许还有些可能。
可船上有林如海在,害了林如海,姜家干脆直接造反得了。
可姜家又没有造反的心,不然也不必在军中旧部内展开大清洗,自毁根基。
如此算来,姜铎绝不敢杀了林如海和天家决裂。
果不其然,林忠摇头道:“不是,是韩彬、李晗、张谷、左骧四位大人进京的官船!也不想怎么就前面码头停下不走了,还拦下了咱们的船。”
林如海闻言,却是很有几分高兴,同贾蔷道:“走,为师带你去见见这几位当世人杰!往后,你务必要虚心学习这几人的手段,皆是大才啊!不过一岁光阴,就在数省之地,为铺展新政打开了局面。当初离京,说起来竟成了好事!”
贾蔷缓缓点了点头,道:“就怕能为太强的人,性格也十分强势。分开单打独斗都是好手,聚在一起,却开始内斗。”
林如海呵了声,看着贾蔷道:“甚么人在一起,涉及权柄都一定会相争。但是,又何须因噎废食?于纷争异见中求共处,这样的智慧,还是应该有的。”
更何况,他先众人一年入京,手握户部,又有山东大功加身,几立不败之地,却不必担心许多。
只是这话却不必同贾蔷说,林如海虽也看得出,贾蔷身上压力不小。不止贾蔷面对姜家的,居然还为他这个先生担忧……
不过,林如海认为有压力其实是好事,不会让人耽于享乐。
贾蔷在贾家做的那些事,对林如海而言,也不是半点不知。
只是有些事他已经点过了几遭,就不好多说了。
且于世家子出身的林如海而言,那点事,对于高门世家的年轻人而言原不算甚么大事……
但若能多承担几分压力,想来年轻人那些狗皮倒灶的事能少些……
……
磐石口。
这里距离京城已经不足百里之远了。
寻寻常常的一座小码头,此刻却十分热闹。
即将掌握当世最大帝国权柄的四个男人,此刻一扫去岁晦气离京,前途茫然的郁气,当真是意气风发。
哪里看得出,是一群五十多岁的老人了……
韩彬、李晗、张谷、左骧!
韩彬自不必提,出京时就直接任两江总督,借扬州一把火,强势镇两当时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又沉迷于修道炼丹,所以对于韩彬在江南的强势,选择视而不见,只要不打扰到他就眼不见为净。
这也使得韩彬在江南能放开手脚,大刀阔斧的革新吏治。
而李晗、张谷、左骧出京时皆为巡抚,李晗为湖北巡抚,张谷为浙江巡抚,左骧为江西巡抚。
等太上皇驾崩后,三人即刻升为督臣,军政大权一把抓。
没有了后顾之忧,这几人这大半年的收获,甚至超过了先前多年。
如今即将进京执掌大权,四人虽阔别重逢,所议之题,却仍不离政务。
“半山公,依仆看来,诸省皆是一样!土地兼并、隐漏,人口逃亡流失,户田二籍混乱失真!豪民有田不纳粮,穷民摊派受病,朝廷官府控制的官田和丁口日益短缩,财源祜竭,眼下私家日富,公室日贫,国匮民穷,病实在此!若不尽快革新,势必病入膏肓,回天无力!”
“半山公,黄河年年泛滥,淮扬间湖堤溃毁,运道难通。今年水灾险些成为大患,河工不治,天下难安!仆得一治水良臣,所得之策极为高明,可趁着河道秋冬干枯之际,尽快修缮。河工得治,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要事!”
“半山公,仆以为,朝廷治政之难,在于宗室、勋臣、冗官及边疆军费消耗掉太多粮饷。每年八成以上国库支出,都在此间。若不革新,早晚难以为继!”
韩彬面色肃穆,负手立于码头上,眺望河水,声音洪亮道:“诸君,莫急!都到了这一步,还怕不能施展抱负?时间在我,大势在我,回京陛见之后,自然可有条不紊的推行大政!只是,诸事说来艰难,终究在于一个‘钱’字!无‘钱’万事难行,你们就不想见见咱们的财神爷?”
难得听韩彬开个顽笑,诸人都配合的大笑起来。
李晗、张谷、左骧三人互相看了看,李晗笑道:“半山公,莫非如海兄也快从山东回来了?”
张谷叹道:“威哉如海,壮哉如海!说起来惭愧,如海老兄虽是探花出身,又于扬州府镇盐政多年,但前些年来,仆都并不以为其为名臣。不想这二年来,如海老兄是一岁一个变化,岁岁皆是惊喜!这一回山东之行,更着实让人惊艳!上马为将,下马为相,古之名臣也不过如此罢?”
左骧呵呵笑道:“公瑾兄,这番话合该见了林如海再说。”
众人笑了起来,韩彬多看了左骧一眼,可道:“秉用,可是对如海有何成见?”
左骧忙摇头道:“岂敢!半山公,仆对林公之德敬之。对其才,更是自愧不如!只是,仆立志要革新旧政,要重新丈量天下田亩,稽查天下丁口,誓要遏制各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