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蔷自然不知道,荣庆堂内又闹了半宿。
当然,知道了也不会关心。
毕竟在他看来,那些哭闹只是小孩子间的嬉闹罢了……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贾蔷就回到了青塔寺东五条胡同住处。
此时刘老实、春婶儿夫妇早已忙了起来,不过对他们来说,有些事忙碌反而更好些,不然忙了大半生的人,真的一下闲下来,紧跟而来的就是病痛……
也没多闲话,贾蔷说起了新宅之事:“那里距离菜市口也不远,顺着西单大街往南,出了宣武门,再走段路程就是了。关键是,那边也更安全。”
春婶儿闻言笑道:“你可拉倒罢,走了小半拉皇城,这也叫不远?再说,青塔寺这边还多是平民百姓,我出去逛逛也能吸吸人气儿,到了皇城根儿上,放个屁都得夹着腚,不然我怕砸倒几个王爷!”
刘老实皱眉道:“就你能!”而后又同贾蔷道:“蔷儿,我们就不必再搬家了。这里很好,又有金沙帮照应着,没什么危险的。就算有人想进来偷方子,他也是想瞎了心。这一屋子的草料灰粉,我都不知道哪些是做甚用的,他们偷走了也白偷。”
贾蔷无奈劝道:“我担心贼人万一起了绑架你们的心思怎么办?”
刘老实笑道:“铁牛晚上还是回来的,刚才才走。”
贾蔷奇道:“我听李婧的意思,会寻人好好训练他一番,怎夜里还回来?”
刘老实道:“他放心不下家里和孩子,就请了假回来了,他那师父也同意了。蔷儿,你不必操心我们,尽放心就是。这里的宅子也宽敞,也不必为了银钱烦心,你姐姐的身子也有药来医,大见成效了。啥事都好,已经够了。那王公贵地,我们福薄担不起,真要去了,还不如在这里自在。”
贾蔷闻言,轻叹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等以后再说吧。”
回到后宅,和前庭差不多的繁乱。
正中垒一砌风灶,灶通高到腰身,前后安置两口大锅,都是煮布所用。
灶台西侧备大缸四五口,便谓之染缸。缸壁五颜六色。每口缸上还放一块木板,称担缸板。从染缸里把布捞出后先放在担缸板上沥水。缸后埋一光滑的木桩,控水后的布或线套在木桩上,另用一短木棍插入拧绞去水。
另有碾布石、卷布轴、晾布架、麻花板、缸棍子、看缸碗等。
皆是贾蔷前世所学专业中,最原始的染布之法。
当然,前世他并不曾用这些真切操作过,只了解了古代劳动人民是如何织染的,因考试要考,所以才记得这般真切。
如今,却需要一点点实践开来,才能将方子摸透。
还好,他将这些东西都当作制作烤肉秘料的原料,让人采买了来。
经过大半月的试验,终于将前世所学的那十来个染布的方子全部试验成功。
其他的倒也罢了,关键是对水温的控制。
不同的颜色对水温的敏感不同,在这个没有温度计的年代,想准备把控温度,是需要技巧和手段的,而这,才是真正的秘方。
即使这座宅子里的秘密都被人偷了去,只要不知道温度点,染出的布依旧狗屁不是。
站在庭院内自得稍许,贾蔷进屋,静下心来读了一个半时辰的书后,从东厢的八匹布中,挑选了蓝色的一匹,然后裁剪出了六七尺左右,包好,而后出了门。
……
正阳门西侧,大理寺中街。
一座三层高楼立在街边,宽阔门楼上有一匾额,上书恒生布行。
作为神京城内最大的八家布行之一,恒生号的分号不仅开遍神京城,也遍布南、北直隶。
天下膏腴之处,皆可见恒生号的店铺。
恒生号东家山东王家,自然是天下闻名的大商巨贾。
而大理寺中街边的这座门楼,便是如今恒生布行的总号。
贾蔷同铁头、柱子三人一道,在门楼前勒马。
仰头看着高大的门楼,贾蔷心中轻呼一口气,俗话道店大欺客,却不知这恒生号,到底有没有点眼力。
“哟!三位客官,里面请。”
早有数位小二上前,待贾蔷三人落马后,近前招呼。
或让人去拴马,或邀客人入内。
不过,引路小二边请人,边解释道:“不知客官想要些什么,这里是我们恒生布行的总号,一般只接待五十匹以上的入账买卖。若是客官要的少了也不打紧,往南再走不到二里,延寿寺街那里还有一处分号,即便客人只要三尺窄布,鄙号也包客人满意。”
贾蔷侧眸看了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伙计一眼,见他面无杂色,暗自点头。
任何生意,能做到这个地步,看来都是有一定道理的。
他轻笑了声,道:“我要做的是大生意,希望能见到贵号东家,或者能做主的掌柜的。”
那引路的小二在贾蔷那身月白斓衫上看了看,看不出深浅,又悄悄打量了番其人,亦觉难以揣摩虚实。
只是看起来,似乎很有几分实力……
小二赔笑道:“东家在不在小的不知道,不过掌柜的却是在的。客人您里面请!”
……
“公子,不知有何大买卖要和老朽谈?”
一须发皆白的老翁,老眼透着精明,不动声色的将贾蔷打量了遍后,含笑问道。
贾蔷没有多言啰嗦什么,从铁头手中将收好的包裹打开,然后将一块深蓝色的布拿出,放在桌面上。
老掌柜的见之,目光落在桌面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