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闻言一怔,忙道:“云儿不要瞎说,我怎好在此落脚?”
湘云嘿嘿笑道:“你是尹家郡主的才人赞善嘛,到时候她在这住,你不也要在这住?”
宝钗气笑道:“偏你话多,这也是你能做主的?”
湘云自知失言,先朝贾蔷讨好一笑,滞了滞后,忽地转向黛玉,满脸谄媚笑道:“林姐姐,我不是有心胡说的哟!”
黛玉没好气白她一眼,嗔道:“少作怪!”
唯胜利者能大度,这句话不是没道理的。
对黛玉这样妥妥的人生赢家来说,如今让她小心眼的事,真不多了。
犯不上……
贾母看着黛玉点了点头,又笑道:“那,此处该叫甚么?”
黛玉笑道:“就叫蘅芜苑罢。”
贾母奇道:“可有甚么来历不成?”
黛玉看了贾蔷一眼,笑道:“因这院子里的奇香,便是这些杜若蘅芜散发出来的。”
众人恍然。
宝钗看着那许多异草,又见庭院两边俱是抄手游廊,游廊上面五间清厦连着卷棚,四面出廊,绿窗油壁,更比前几处清雅不同。
黛玉走到宝钗身边,轻声笑道:“蔷哥儿说此处虽无名花艳木,唯有些许不算名贵的异草,却应验了那句老话。宝丫头,你可知道是甚么话?”
宝钗闻言,心里一跳,面上却不显,摇头道:“这,我岂会知道?”
黛玉抿嘴笑道:“他倒会说话,说甚么‘淡极始知花更艳’。也不知他说的是尹家郡主,还是宝姐姐你。”
说罢,又回到贾蔷身边。
大家出了此地,继续沿着山麓前行。
行不多远,则见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纡,青松拂檐,玉栏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
见众人怔怔望着此处,贾蔷微笑道:“此处便是正殿了。”
宝钗不知何时也走到了他身边,望着宫殿,轻声迟疑道:“是不是,太富丽了些?”
薛姨妈笑道:“虽然皇贵妃娘娘崇节尚俭,天性恶繁悦朴,然今日之尊,礼仪如此,不为过也。”
贾蔷正想说些甚么,忽见林之孝家的急急从后面赶来,甚至都来不及与贾母、王夫人等人见礼,看到贾蔷就气喘吁吁的急道:“侯……侯爷,快,快点回前面去罢。宫里……宫里来了个……来了个王爷,让你,让你快去见他,出大事了,十万火急的大事!”
众人闻言唬了一跳,贾蔷却笑道:“必是恪和郡王来了,他素来好大言,一惊一乍的唬人,不必担忧。”
黛玉却道:“还是大意不得,你快去罢。”
贾蔷心里自然这般作想,面上却迟疑了下,道:“还没逛完……”
贾母在一旁急道:“宫里有大事,还管我们逛不逛完?逛园子甚么时候逛不得,你还不快去!”
黛玉笑道:“剩下的有我逛过的,就陪老太太她们一并逛了,连我也未曾逛过的,就等你回来再说罢。”
贾蔷笑了笑,道:“那就如此罢。”
……
大明宫,养心殿内。
隆安帝正和军机处东阁大学士、御史大夫窦现议事。
近来窦现四处出击,朝廷之上烽火遍地,隆安帝看似头疼不已,实则未尝没有君臣之间一唱一和做戏之态。
相比于林如海和贾蔷,窦现这样锋利无匹,且背后没有太多世交牵扯的孤臣,才真正是隆安帝所需要的刀!
至于大理寺卿宋昼,此辈先前与田国舅勾结,甚至勾结上太后,妄图操纵圣意。
这等蠢货,隆安帝岂能放过?
隆安帝不好明着办他,可窦现却能!
君臣之间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让宋昼死不瞑目!
而偌大一个宋家,及背后的瑞祥号,又让朝廷饱食一通!
若非如此,林如海也没有在灾年亲往灾区的底气。
天佑大燕!
所以,外人看来,窦现恍若一头闯进瓷器店内的野牛,蛮冲猛撞,连天子都快控制不住了。
实则一切都为君臣之间的默契……
当然,也不能只盯着景初旧臣打,太露相了。所以才斩了宋昼,以及,圣眷优隆的贾良臣……
正当二人商议着接下来之局,忽然听到外面皇庭传来一阵追打吵闹声。
听闻这般动静,隆安帝登时皱起眉头来,就想暗中让戴权去提醒两个不知死活的孽障。
他和窦现之间有些默契是真,可窦现是个黑面相公也不是假的。
果真落在窦现手里,他这个君王说话,还真未必管用……
只是戴权刚接到眼神,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窦现沉起脸,走到窗帷前,透过栏窗看向外面。
这一看,窦现本就黑丑的脸,愈发看不成了……
“好你个贾蔷,无耻之尤!你用爷的照夜玉狮子,跑赢了爷的黄骠马,你得意个屁啊!!”
“扯淡!照夜玉狮子如今是我的马,我打个嘘哨它就来,你叫它,它理你个马毛!”
“哇呀呀!卑鄙无耻!爷和你拼了!”
“你打得过我?”
“还用爷和你打?那黑脸老倌儿一会儿不把你生吞活剥才怪!他还说,要拆了马车行呢,贾蔷,你先生如今不在家,这回我看你怎么办!哈哈哈哈!”
“本侯怕那蠢夫个卵蛋!狗屁不通,就知道瞎喷……咦,你想借着说话之机来偷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