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蔷闻言,忍不住道:“皇上前面的教训,臣都当教训记下了。可这句话臣无论如何也不伏!”
“胡闹!”
林如海皱眉喝道:“天子金口玉言,言出法随,由得你不伏?”
隆安帝冷冷道:“林爱卿,且让他说,朕倒想看看,他哪里不伏!”
贾蔷先看了林如海一眼,没看出甚么提点,心中便安定了不少,随后大声道:“皇上,臣从不敢将东城当初自留地,臣知道,兵马司在东城收卫生银子和火禁银子,惹得许多人眼红。有些人以为臣和他们一样,将那些银子收上来后,都中饱私囊了。
但臣可以保证,任何时候,皇上都可以差人……不必是户部的,内务府的也成,去兵马司衙门查账。但凡有一文钱进了臣之腰包,臣甘愿领罚。不是臣自大轻狂,以臣赚银子的能为,还真瞧不上这样的银子。
兵马司收取的银子用来做甚么,也从未瞒过任何人。笔笔数目皆有账可查!其实步兵营想收这份银子,也简单。只要他们将西城或是南城和北城,也如兵马司清扫东城那样,清扫的干干净净,将那些淤水沟、烂泥塘还有臭粪坑都拾掇利落了,肯为百姓谋福祉,百姓绝不吝啬供养他们的银子。如今他们啥也没干,倒想先收银子……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
隆安帝冷哼一声,喝道:“少废话!朕命你让出东市来,你让还是不让?”
贾蔷黑下脸来,道:“臣当然遵旨!只要忠勤伯干得出这样的事,臣认了!只是,臣原本十分敬重为国戍边多年的忠勤伯府,也因此以为大燕军中,不光是一群只知道争权夺利占山头的贪婪腐朽之辈!然而从今往后,忠勤伯将永远失去臣的尊重。臣以为,他和那些蝇营狗苟之辈,毫无区别!”说罢,他似极受委屈心酸的偏过头去,却趁机给李暄狠狠使了个眼色。
李暄接过贾蔷同仇敌忾的眼神后,还没反应过来,脑子就一抽,脱口而出道:“儿臣也是!”说完才想起自己说了甚么,差点悔的没一巴掌抽到自己脸上,这是撞客了不成?好你个阴险的贾蔷!
“放肆!!”
果不其然,隆安帝闻言,勃然大怒,厉声斥道:“二竖子焉敢辱朕肱骨大将?”
然而素来识相的贾蔷,这次却没有再请罪。
虽未狗胆包天到与隆安帝对视对峙,却也是梗着脖颈,并不低头。
李暄原想着磕头伏输来着,可眼下贾蔷硬顶着,他自忖若是先一步磕头,下场可能会更惨些,心里把贾蔷祖宗十八辈问候了三百遍,也只闭着眼,豁出去了!
见此,隆安帝愈发动了真怒,正要惩处,忠勤伯杨华却终于站不住了,出列躬身道:“皇上,今日事,原是误会。臣从未带过步兵营这样的兵,不止要作战,还有护卫京城安稳的职责。又听麾下说兵马司干的那些事,巡捕五营亦能为之,便未阻挡东营将效仿兵马司之心。
只是东营原答应臣,兵马司为百姓做的那些事,东营将士亦能为之,还能做的更好。是臣失察,没想到巡捕东营还未与百姓谋利,倒先盘剥起商户来。此事,是臣之罪也!臣恳请皇上降罪,也好让宁侯看明白,我忠勤伯杨家,绝非下三滥之流。”
其实也确实是如此,只是军方做事,或者说所有的官府行事,都和贾蔷不同。
世人向来都是先取银子,再做事。如贾蔷那样,先把事做到前头的,反倒是另类……
隆安帝闻言,没有直接应答杨华,而是问贾蔷道:“你还有甚么话说?以为天下只你是好人?你还有脸说别人,朕问你,你那金沙帮是怎么回事?神京都中,聚众两万,你想造反不成?”
贾蔷闻言,低着头道:“既然杨伯爷都说了,此事是一场误会,那臣自然也认了,回头就放人。至于金沙帮……已经被忠勤伯打散了,光被抓的就有几千人,但臣可以表个态,这些人只要是罪有应得的,该杀杀,该判判,该流放流放,臣绝无二话!
臣先前是用金沙帮做过一些事,那也是因为金沙帮出身太平街,原是从龙太祖的开国武卒之后,真正的忠良之后。后来臣当了兵马司都指挥,因存了尽快将都中各处祸害百姓的青皮恶霸,和那些摆龙门局谋财害命的赌坊悉数铲除的心思,才用了以江湖治江湖的手段。
后来臣太忙,就忘了他们。既然有人学坏了,那自然该打杀的打杀,该如何就如何。”
“哼!任凭你巧舌如簧,今日你鼓动民心,围攻忠勤伯,居心叵测,不好好教训一通,以后难免走上歪路!”
说着,隆安帝对戴权道:“让二人带下去,于皇庭前廷仗二十!朕给他们涨涨记性!”
李暄:“……”
震惊下的李暄,生生露出了形似宝强和灰太狼的无辜眼神。
他想不明白,进殿后连屁都忍着不敢放出声的他,到底做错了甚么,要受这样的屈辱……
还未挨打,李暄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而这一幕,落在其他几位大佬眼中,却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看来,行廷仗自然是与杨华赐下颜面来,可贾蔷与天家的关系,还真是有些不同一般。
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