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蔷点点头,道:“先去看东路院那边的入殓罢。”
……
东路院。
贾蓁,贾萍,贾藻,贾芬四个同辈年轻人,已与贾蓉擦洗过,并更换了寿衣。
被贾蓉的遗容吓的不轻,看到贾蔷时,四人面色还都是惨白的。
棺木早先就已经备好,贾蓉遗体放进去后,贾蓁,贾萍,贾藻,贾芬四人先哭了一场。
贾蔷只上前进了柱香。
四人退下,去外面准备,将棺木送往城外家庙。
尤氏和秦氏来哭了场,不过许是因为知道贾蔷不怎么喜欢贾珍父子俩,二人只浅浅哭了场。
哭罢,尤氏问贾蔷道:“蔷哥儿,可要准备些甚么?”
贾蔷想了想后,道:“准备一下,敬老爷的后事罢。”
尤氏、可卿闻言都唬了一跳,有些骇然的看向贾蔷。
贾蔷摇头道:“刚去看了看敬老爷,人已经糊涂了,只一味的炼丹,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多半也就这几天了,许是国丧后几日。敬老爷和蓉哥儿不同,是要办一场的。到时候,诰命上门来,大奶奶和可卿……咳咳,和秦氏,一并出面招待。停灵四十九日,少不得好一番劳累。”
尤氏只当没听到“可卿”二字,正经应下后,道:“那我这就去寻思着准备准备。”
贾蔷点了点头,尤氏先走一步,此时可卿面上的晕红还未散尽。
“可卿”二字,乃其乳名也。
除了最亲近的人外,旁人如何叫得?
不过,可卿亦是读书知礼之人,昨日是心思激荡之下,才在贾蔷肩头倚了倚,回去思之,大感罪孽。
她倒不为自己担忧,毕竟人生至苦至痛她都忍了过来。
却不想坏了贾蔷的清名……
再怎样,也不好在贾蓉灵前如此。
因此,她敛了敛心智,同贾蔷道:“叔叔,我也回去了。”
贾蔷看着她清瘦的脸,点了点头道:“去罢……回去多歇息几日,用些滋补身子的饭菜,再瘦下去人都没了。”
“嗯。”
可卿眉眼如画,看了贾蔷一眼,轻轻应下。
这一眼,端的幽情万种……
贾蔷想了想,又道:“对了,秦钟是不是该来了?先前不是要来么,怎么没动静了?”
可卿闻言,满面羞愧,迟疑了下,方轻声道:“原是要来的,前儿被爹爹打了个半死,下不得床来,就耽搁了……”
贾蔷奇道:“怎么回事?”
可卿有些羞赧,声音愈发轻微,道:“钟儿不懂事,和一叫智能儿的姑子有了私情,爹爹知道后,很是生气。”
贾蔷闻言,登时想起前世红楼里秦钟的死因。
不就是因为和智能儿有了私情,许给人家要救她出火坑,结果说话没算话,逼得智能儿私逃出了水月庵来探视,被秦业发现后驱逐了出去,将秦钟打个半死,秦业也活活气死,最终秦钟悔恨而亡。
不过,有一点倒也可取,秦钟临死前,还一直惦记着智能儿的下落,苦求鬼差放他还阳。
说来也巧,正说到秦钟,就见后院吴嬷嬷进来,禀道:“侯爷……蓉大奶奶,前面传话进来,说奶奶娘家来人,说有急事求见。”
可卿闻言登时变了面色,忧心不已,却不敢做主,只看向贾蔷。
贾蔷心里有些计较,同吴嬷嬷道:“让人领进来罢。”
吴嬷嬷忙出去,没一会儿,领了一婆子进来。
那婆子一看到可卿就大哭起来,道:“大姑奶奶,老爷不中用了,哥儿也不中用了,可怎么办呐,可怎么办呐?”
可卿认得这婆子,名叫王婆,是秦家负责洗衣做饭的,和她男的是秦家唯有的两个仆人。
听到这话,可卿心都要碎了,落泪道:“王妈妈,出了甚么事,好端端的,怎会不中用了?”
果不其然,就听王妈骂起智能儿来,道:“都是那没羞臊的下流滢妇,分明是个出家人,还跑到家里来勾搭哥儿。哥儿就把她藏在家里,被老爷发现后逐了出去,又将哥儿打个半死,不想老爷自己气坏了身子,昨儿起就躺倒了,今儿一早再看,人都糊涂了,尽说一些听不懂的骇人的话。”
贾蔷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光芒,问道:“不知秦家老爷,都说了甚么?”
王妈哭道:“也听不大清,就只一些钟王府……还有甚么血脉甚么的,必是烧糊涂了,才这般。”
可卿泪流不止,心如刀绞。
她虽自知是从养生堂抱回秦家的,但秦业夫妻俩待她,从来视若亲生骨肉,即便后来有了秦钟,老两口也更疼爱她一些。
养母早逝,如今秦业也生死不知,可她又能做甚么?
贾蔷心里沉重,对可卿道:“我走一趟罢,带两个名医过去。”
可卿闻言,感动之极,只是……
“这边,也离不得叔叔啊!”
贾蔷摇了摇头,微笑道:“死了的,如何能比活着的重要?不当紧,我已经都安排下去了,自有人送棺木去家庙。”
可卿闻言,只觉得一颗心也化了,感激不尽的看着贾蔷。
贾蔷笑了笑后,招呼上王婆,往秦家行去。
心里,却是一片肃穆。
秦可卿的身世,终于要露出水面了么……
……
皇城,大明宫。
养心殿内,隆安帝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他已经连续三五日,每天只合眼一个时辰了。
朝廷上诸事繁杂,景初旧臣内部进一步撕裂,原是好事,只是也让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