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朝街,丰安坊。
尹家萱慈堂。
贾蔷进来时,一路上就听到惊疑声不止。
他的脸上还未好利落,待进了萱慈堂,还未来得及行礼,就听尹家二太太孙氏叫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啊?”
大太太秦氏好一些,笑道:“你没听老大他们说,蔷哥儿在他那会馆东路院擂台上,一个打五个,威风的厉害。”
孙氏到底是未来丈母娘,已经把贾蔷当成姑爷了,所以还是心疼道:“那也不能打成这样啊!你这孩子,忒不知道爱惜自己了,脸打残了可怎么得了?若是再伤着其他地方,碍着了性命,也是闹着顽的?”
贾蔷也不狡辩,只笑着与诸长辈见礼,尹家太夫人笑着劝道:“好了!他本就是武勋子弟,听说如今开国一脉里他都快成首脑人物了。这么大点年纪,不立些威望,如何能服众?”
劝好了有些动怒的孙氏,太夫人又劝贾蔷道:“虽有这个上进心自然是极好的,可到底也该多爱惜些自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孝之始也。你也没个老子娘照看着,他们在天上果真看到你为了上进拼到这个地步,岂有不心疼的道理?便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瞧着也心疼啊。”
贾蔷前面听着还好,可是许是今天受的恶心太多,也许是想起了前世的父母,总之听到最后,竟是鼻子一酸,眼睛一红,止不住的掉下了两滴眼泪来。
好在赶紧收敛了情绪,连连笑了几声,躬身作揖,以掩藏尴尬。
见他如此,孙氏也跟着红了眼,打发身边丫头道:“去给姑娘说说,让她备些化瘀活血的药,走的时候让哥儿带上。脸上这样,身子上只怕更多。”
又对贾蔷道:“回去后,让你房里丫头给你好好擦揉擦揉。”
贾蔷再行礼谢道:“是,二太太,我记下了。”
孙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笑道:“好了,自己家里说话,说一句话行一次礼,这样外道做甚么。”
尹家太夫人亦是刚放下帕子,对秦氏笑道:“怨道都说姑爷是娇客,看看,可见是心疼狠了。”
秦氏笑道:“二太太很过分呢,只欺负我这个没福气生女儿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贾蔷转移话题,问尹家太夫人道:“老太太叫我来,可是有甚么要紧的事吩咐?”
尹家太夫人慈爱笑道:“一是听说你受了伤,在你那会馆折腾的有些狠了,就叫你过来看看,不然不放心。如今看来,伤倒是小事,可是在家里受了不少委屈?”
秦氏跟着道:“我听说小五儿今儿去你府上了?莫不是他欺负了你?”
贾蔷心中有些惊讶,面上不显,道:“今儿多亏了恪和郡王,不然,真要吃大亏。”
尹家太夫人等人忙追问道:“这是怎么了?”
贾蔷就将田傅上门一再相逼的事说了遍,当然,合谋设计宋家的事没有提,最后笑道:“若没恪和郡王在,那田国舅往地上一躺耍赖,我也没法子对付他。恪和郡王也说,便是宫里皇上,拿这位国舅有时也是无奈。”
尹家太夫人闻言眉头一直皱着,最后笑了笑,看着贾蔷赞道:“此事你做的极好,连让两回,到第三回就不能再相让了。不卑不亢,有理也有节气。还真是难为你了……这田家,唉。
蔷儿,你是个明白人,当知道有些委屈,不得不咽下。你年纪小,受些委屈不算坏事。
这古往今来,普天之下,但凡做大事的男人,就没有不受委屈的。
当然,该还手的时候,也不必强忍着。就如你这般,敢拿出玉石俱焚鱼死网破的姿态来!到底是宁国公的子孙,没有辱没了你的姓氏。”
孙氏试探问道:“老太太,宫里……”
没等她说完,尹家太夫人就摆手道:“此事连蔷哥儿自己都明白,便是皇上有时候也是没法子的。且蔷哥儿和田国舅动了回怒,让他知道贾家不是他苛勒敲诈的地方,也就没下一回了。这样的人,原是没出息的,果真有甚么大能为,何须搞这一套?小心提防一二就是,不必害怕。”
便是太上皇不在了,可太后在一日,田家都不大可能有大问题。
说到底,那位也是皇上的亲舅舅!
尽管,并不亲近……
贾蔷理解,点头笑道:“并不曾害怕。”
尹家太夫人道:“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做到这样好!那,小五儿去寻你做甚么了?”
贾蔷笑道:“还是想赚些银子,恪和郡王想将芙蓉园修缮一番,好供皇上和皇后娘娘避暑用。”
尹家太夫人笑道:“小五虽一向惫赖淘气,可孝心是没的说。”
秦氏笑道:“你怎么说?”
贾蔷道:“正巧手里有个营生,原准备寻几家快过不下去的开国将门,拉扯他们一把。如今得知王爷有这份孝心,我也出份力,就把营生跟他合伙了。”
秦氏笑道:“果真能赚钱……嗨,原不该多问这个,你这小金童的名声,如今愈发有些响亮了。只是既然有这样的好事,你怎不想着拉扯拉扯尹家?你丈母娘为了给子瑜压嫁妆,可是借了不少外债呢!”
尹家太夫人和孙氏一起笑了起来,道:“果真如此,非得让人笑话不可!再没这样的道理!”
贾蔷道:“并不是不可以,只是原以为皇后娘娘不许……”
秦氏笑道:“外人当然不许,尹家的姑爷孝敬一回难道还不许?咱们家的男孩子不少,可一个顶一个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