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冷笑,因消瘦凸出的眼珠子上,满是黄疸和血丝,看着贾蔷,声音如锈了的铜锣摩擦一般难听,讥笑道:“你少猫哭耗子,你怕打心里都等着我死罢?”
贾蔷好奇道:“你死不死,对我能有甚么影响?贾珍已经被我宗族除名,连棺木都入不得祖坟。贾敬回来闹一场,水花都没荡起一滴,养在宗祠后院让他好好修道。他们尚且如此,我不惧之,难道还容不下你?说到底,咱们是一起长起来的兄弟。如今又是三房承嗣爵位,你若果真能长命百岁,我少不了你的富贵,此言并无半点虚假。”
贾蓉闻言,眼珠子瞪了半天后,才不掩恨意道:“那个老畜生,当年就不该收养你,就该溺死你!甚么叫引狼入室,这便是!秦氏那个贱人已经被你得手了吧?你少给我装好人,当年你就爱盯着她的乃子和屁股看,如今你得了意,还能放过那个小娼(***?怕是连尤氏和她两个娼(***妹妹也一并顽弄了吧?贾蔷,你占了我的爵,害了我父亲,圈了我祖父,淫辱我继母妻子,如今还来装好人?你怕不是想在我眼前去肏她们?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贾蔷冷漠的看了他最后一眼,对两个快要吓死看护他的嬷嬷道:“伺候好了,别让他死了。”
那嬷嬷倒也实诚,难为道:“刘郎中说了,蓉大爷的病越发难治了,他自己又控制不得邪火,怕是坚持不了太久了……”
贾蔷没有再回头看破口谩骂的贾蓉,冷漠道:“多用些安神的药,让他多睡会儿。就算死,也要等两个月再死。”
说罢,阔步出门离去。
这个档口死了,虽伤不得他甚么,总是不好听……
……
皇城,凤藻宫。
偏殿内,贾元春正领着端妃、周贵人处理六宫宫务。
端妃是新升的四妃之一,亦出身名宦之门。
虽不及原吴贵妃得宠,但近来被翻牌子的次数多了不少,因而被尹皇后传至中宫,赋予重任,辅助贤德元妃一并处理宫务。
这在后宫,乃是莫大的权势和荣耀。
抱琴并一众昭容、彩嫔、女史,来去匆匆,将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功局和宫正司等六局一司的诸出纳文籍抱来送去。
不过这一会儿,元春并端妃茹氏还有周贵人的注意力,都未集中于宫务上。
而是听着西暖阁内,尹皇后和五皇子母子间的动静……
“母后,您就同父皇言语一声,让贾蔷来帮儿臣罢!”
“母后,内务府实在缺银子啊!!儿臣如今每天早上睁开眼,想起那空荡荡的内库,儿子脑仁都疼!”
“不信您瞧瞧,您瞧瞧,今早邱氏还说,儿臣如今连白头发都有啦!”
“放屁!”
李暄惫赖的声音刚落,尹皇后啐骂声便传了过来,只听尹皇后气笑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儿子,说谎也不会找说辞!内库才抄了吴家的不义之财,不知多充足,你倒拿内库空荡说嘴?”
李暄跳脚抱屈道:“哎哟喂!儿臣的亲母后哇!您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因五省入春以来滴雨未下,朝廷上那些鸟官儿成天聒噪,逼得父皇不得不将入库没两天的千万银资,全都送入户部,再直接拿去买粮,送往五省了!哎哟,那些贼厮鸟,真是可恨啊!”
“住口!”
毫无疑问,接下来,李暄接受了尹皇后好一通道德洗礼,最终震怒斥道:“你难道也想像你二哥那样,因无皇子之德,被出继给别人,不再是皇上和本宫的儿子?”
李暄垂头丧气道:“母后,儿臣也理解那些官儿……可儿臣原本正盘算着趁内库充盈给父皇和母后修园子呢,谁知道……”
见他如此,到底是小儿子,尹皇后又心软下来,道:“我和你父皇又不急着享乐,园子的事,还是再等等罢,孝心也不尽在这一时。”
李暄摇头道:“如今已不是修不修园子的事了,而是今年大半年都要打饥荒!先前九华宫皇祖父那里花了太多,只打醮一次,就靡费十数万。再加上过年时赏赐下去那么多……唉,母后,如今内库当真是精穷了。”
尹皇后闻言皱眉道:“便是如此,你寻贾蔷又有甚么用?他难道还是点石成金的送财童子不成?”
李暄赔笑道:“儿臣前儿去他府上,听他和江南齐家还有恒生王家、东盛赵家都在做生意,还都做的极大,张口闭口都是几万两银子,儿臣一个郡王,一年的宗室俸银也才一万两,还不够人家的添头!”
尹皇后奇道:“他还有这份能为?”
李暄连忙道:“可不是嘛,所以儿臣才动了心思,劳母后给父皇说说,还是调贾蔷来内务府帮儿臣罢。让他在外面,成天的惹祸啊,有儿臣在,还能看着他点。”
“呸!”
尹皇后气笑啐道:“果真让你们两个混世魔王凑在一起,还不把天给捅个窟窿出来!”
见李暄还要耍赖央磨,她捏着眉心摆手道:“连儿子都有的人了,还如此顽皮惫赖,不过我劝你此事还是别多想,内务府的水到底有多深,不用本宫说,你自己心里就明白。果真让贾蔷那炮仗性子的人去了,你果真能按得住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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