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脸色气的惨白的王夫人,然后又问道:“那就奇了,马道婆为何说,都是赵姨娘让她做的。而且,赵姨娘还将太太、二婶婶、宝玉,甚至还有我的生辰八字给了马道婆,让她制成纸人拿针扎,施巫蛊咒魇之事?”
“胡说!她放她娘的屁!”
贾政还没回答,赵姨娘披头散发从里面跑出来,大骂道:“都是她诬蔑的,和我不相干!”
贾政先骂退了赵姨娘,然后连连摇头道:“这种事,赵氏绝不会做!”
贾政是真不相信,平日里温柔小意事事依着他的赵姨娘,会是这样的恶毒人。
听闻此言,贾母脸色难看的紧,可也看出贾政的坚持来。
她若以母亲的身份相逼,势必会激起贾政的逆反心。
王夫人就更不必说了,心里一片冰凉。
夫妻情分,比不过一个浪妇拿裤腰带挂一场……
贾蔷看着有趣,笑了笑,淡淡道:“这样罢,空口无凭,白话也难让人信服。既然马道婆不伏,赵姨娘也不伏,淫祠药王庙还涉及到命案,京畿重地施巫蛊镇魇之术更是禁忌,还是请回五城兵马司,好好审一审罢。若果真是清白的,我也不冤她。二老爷乃我辈读书人,应当理解我这个晚辈公事公办的苦心。此事甚大,牵扯甚广,不好隐匿。”
贾政闻言,登时为难起来。
这时,听到风声的贾家姊妹们,在李纨的带领下过来。
凤姐儿皱眉,迎上去不无责怪道:“这会儿子领过来做甚么?”
李纨回头看了眼薄唇紧抿眼睛微肿的探春,以及队伍后面,一个藏头藏尾的小瘪犊子,叹息一声……
探春一言不发,也不理凤姐儿,先走到后面,一把扯住面色惊恐的贾环,不许他挣脱,然后走到人前,当着贾母跪下,开始磕头。
这青石板路,难免粗糙,磕了不到三个,探春额头便一片红肿,到了五个时,就开始见血丝了……
再看贾环,磕的个数倒不少,连他娘的包都没起一个……
“环儿啊,三丫头啊,娘是被人骗了,娘是被人骗了啊!”
赵姨娘扑上前,先一把把贾环抱进怀里,再去拉探春时,却被探春一把推倒,然后继续磕。
看着她流满泪的脸,和额头上泛血的红肿,众人无不动容。
贾母也红了眼圈,压着怒意道:“好了,别磕了!”
凤姐儿赶紧上前,强将探春拉起,探春被拉起后,放声大哭起来。
她一哭,赵姨娘搂着贾环也跟着大哭。
没想到赵姨娘一哭,探春反倒不哭了,从凤姐儿怀里挣脱,咬紧牙上前揪过贾环来就开始收拾。
虽没打脸打头,可收拾在身上也疼啊,贾环嗷嗷直叫,哭道:“三姐姐,你打我做甚么?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娘!”
这话似提醒了探春,她修眸中满是惨烈色,竟伸手要往自己脸上去打,被贾蔷上前一步拦下。
贾家女孩子里,有这份志气的,怕也只这一个了。
虽然顶看不起赵姨娘,可到底为其所生,不愿见其死,只能用这种法子给王夫人赔罪。
到了这个地步,王夫人还能说甚么,上前拉过探春的手抱住,哭着骂道:“你这傻丫头,你虽是她生的,却是我养的。你这样伤你自己,岂不往老爷和我身上扎刀?果真伤坏了自己,我才算白养你一遭。”
探春闻言,再度埋在王夫人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王夫人也滚下泪来,道:“罢罢,此事我也不追究了。左右她只想着咒魇我和宝玉,没有老太太,不然,再不能甘休。”
此言一出,周围婆子媳妇们无不夸赞王夫人。
独探春满脸羞愧,流泪道:“往后只认得孝敬太太一个母亲,再不认得那些黑了心的。”
王夫人笑着点头,道:“这话怎么说,原就是我的女儿。”
贾母在一旁叹息一声,对贾蔷道:“如今怎么说?”
贾蔷见探春看着他,笑了笑,问贾政道:“是二老爷你自己惩罚呢,还是我带回衙门去审?这个时候二老爷你若还坚称赵氏无辜,那就不是在羞辱大家的智慧,是在羞辱二老爷你自己的智慧了。”
贾政:“……”
“我认罚,我认罚,我虽被马道婆给教唆坏了,可到底牵扯上了干系,只要别把我从老爷跟前撵走,让我还能服侍老爷,怎么打骂我都认了!”
赵姨娘满脸冤屈的跪着对贾政说道,她真怕贾政说出,他还信她。
贾政叹息一声,道:“那也罢。那就……抄一百遍《女诫》……”见众人面色不对,又补充道:“抄一百遍《女诫》加一百《孝经》罢。”
贾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道:“拉下去狠狠打三十板子!扣一年月钱,去佛堂礼佛三月!抄经?她连字都不识,她抄哪门子的经?”
说罢,狠狠瞪了贾政一眼,转身就走。
王夫人忙拉着探春的手,和一众婆子媳妇呼呼啦啦的跟上。
贾蔷自然没兴趣多留,往外行去,凤姐儿却跟了上来,悄声道:“你刚不是要拉她去五成兵马司么?治她个镇魇太太的大罪!怎么如今没声音了?”
贾蔷白她一眼,道:“你是不是傻?贾家出现这样的事,不是摆明了给人当靶子攻击。对了,不都说赵姨娘蠢么?怎么编出的这套说法?简直天衣无缝,马道婆倒是替她挡了回灾!二婶婶你暗中帮我观察观察,我总觉得,赵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