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姑怎么这会儿一个人过来了,身边连个丫头也没带?”
落座后,贾蔷一边给黛玉斟茶,一边温声笑问道。
黛玉还未说话,就见一旁晴雯惊恐的看着贾蔷,俏脸登时飞红,然后实在忍不住,用绣帕掩口,吃吃笑了起来。
如凝朝露的星眸笑吟吟的看着贾蔷,示意他自己去解释罢。
贾蔷先看了稍许黛玉的明眸,总觉得她笑的比哭时更好看。
流泪时固然惹人怜惜,可明媚的笑时,却能笑进他心底深处。
他二世为人,内心深处其实藏着太多阴私晦暗,但贾蔷感觉,这双含笑目能看进他的心底,替他净化那些会影响他性情的负面记忆……
看的直到黛玉瞪他一眼后,贾蔷才转头看向晴雯,道:“你若好奇呢,回头自己去问香菱。但讲道理,主子如何做事,需要向你解释甚么吗?”
晴雯脸色一阵变幻,不大敢看贾蔷那清洌的眼神,便问黛玉道:“姑娘想吃甚么不想?”
黛玉摆手笑道:“不必……晴雯,你们爷是我爹爹的关门弟子,喊我一声师妹。不过他和我还沾着出了五服的远亲,你明白了么?”
晴雯闻言恍然,随即道:“姑娘比我们爷好一百倍!有姑娘在,才是我们的福气!”
说罢,气呼呼的转身离去。
贾蔷也不理她,若是会哄这样脾气的女孩子,他前世至于单身小二十五六年么……
黛玉看着有趣,对贾蔷道:“旁人若有这样颜色的俏婢,必是要宠着的。偏你就会欺负人,将人气的不得了。”
贾蔷摇头道:“我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脸盲,对于好看不好看又有多在意?只要不丑,心地善良就好。若是哪个能有林姑姑这样如赤金般纯粹善美之心,便是生成无盐女,我也是尊重的。”
黛玉听他说的心尖儿都有些酥麻了,嗔道:“你好好叫人,怎一会儿妹妹,一会儿又成姑姑了?怪怪的……”
贾蔷嘿嘿一笑,也不欺负她狠了,点了点头,第三回问道:“妹妹这会儿怎么来了?”
黛玉没好气嗔他一眼,声如金珠落玉盘,道:“不是为了明儿的事,还能为甚么?”
贾蔷呵呵笑道:“一日未见,许是想我了也说不定?”
“呸!”
这明显压低的啐声不是黛玉啐的,贾蔷一脑门子黑线回过头去,就见晴雯端了壶新茶从外面进来,好似甚么都没发生过,正气凛然的样子。
黛玉真觉得这丫头实在有趣,当然,或许因为晴雯针对的不是她。
黛玉见过多少丫头,甚么样的都有,独这样胆大包天又没甚么心机和坏心眼的没见过。
不过,这是不是大胆的有些放肆了?
蔷哥儿这回怕是要真恼了……
果不其然,就见贾蔷皱起眉头看着晴雯。
晴雯倒也光棍儿,装了半天无辜,发现可能瞒浑不过去了,便果断认错道:“爷,是我错了。我刚才没忍住,并不是故意的。”
贾蔷气笑道:“没忍住?你的意思,你啐的不是有意的,是本心?”
晴雯不说假话,所以沉默不语。
那话,难道不是不要脸?
黛玉在一旁笑道:“好了好了,你和一个丫头置甚么气。”又对晴雯道:“快去顽你的罢。”
晴雯对黛玉笑道:“请姑娘吃新茶,爷刚吃的,是早上的剩茶。姑娘娇弱,如何吃得了?”
说罢,倒也没再招惹贾蔷,扭身离去。
黛玉看着她的背影怔怔出起神来,贾蔷等了半晌,问道:“怎么呢?”
黛玉有些怅然,道:“若我与她一般,也是个丫头,许也与她一般的性子呢。”
贾蔷怀疑道:“不应该吧,林妹妹心思灵慧,怎会如此?”
黛玉摇了摇头,道:“原先我孤身一人在贾家时,心思何其敏感,总觉得旁人待我不同,便必是心中藏了歹意,取笑于我。因此,多言辞尖刻。如今想来,却是我自己多心了。晴雯……心里是有硬气的,虽是奴婢身,心里未必自认下贱。方才那顽笑,若是换做其她姊妹来说,你也只会一笑了之罢?”
贾蔷忙道:“便是晴雯开这个顽笑,我也不会果真罪过于她。不止她,我平日里,也不曾故意轻贱过哪个丫头。我不是作威作福的轻狂性子……”
黛玉见他这般急着解释,没好气嗔他一眼,道:“我还不知道?我只是想劝你,莫总故意招惹这丫头,她心里未必就如表面这样大大咧咧。好了,还是说明儿的事罢。你果真准备就用三十只大黄羊明日待外客?”
说起正事来,黛玉还是很严肃认真的:“你可不要置气?”
贾蔷纳罕道:“置气?我置甚么气……哦,你说晴雯啊,我早不气了!”
“呸!”
黛玉刚绷起的认真模样又维持不住了,啐笑警告道:“你再说笑,我可就恼了!”
贾蔷无奈,道:“我这回是真不知道你说的置甚么气……”
黛玉闻言一怔,随即笑道:“你不气最好,明儿是你封侯大宴,是正经事,你……”
贾蔷明白过来,摆手道:“我当是甚么事,原来是为老太太当说客来了。林妹妹放心,我不置气,但明儿就是你的生日宴!”
黛玉急道:“为了你的事,老太太是费了大心思的,我多咱过生儿不能过?好蔷儿,你莫要置气!”
贾蔷嘿嘿一笑,看着她道:“你放心,我怎会故意使坏,坏了那老太太的心意?前面的事,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