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厢内,薛蝌和宝钗进来后,就看到贾蔷身形如青松一般,身量笔直的站在珠帘外,透过珠帘,可看到两名太医正在忙碌着。
二人走到贾蔷身边,满面担忧恐惧的看着里面。
贾蔷看了宝钗一眼,没有出声。
正这时,忽地,里面传出一阵呕吐声,一位太医忙用痰盂接着,好一会儿后,呕吐声方止,太医将痰盂送到门口,交给了薛蝌。
薛蝌接过来一看,脸都吓青了,竟看到里面居然是满满一痰盂的血。
贾蔷声音冷淡道:“倒出去罢。”
薛蝌忙应下,颤抖着手将痰盂送出去,宝钗想趁机询问太医薛蟠之事,却被贾蔷用眼神制止。
屋外,贾赦、贾政将十多位开国一脉的勋贵老爷刚迎至此,就看到薛姨妈对着那一盂血再次晕倒过去。
因有外客至,王夫人和凤姐儿就让同喜同贵搀扶着薛姨妈,一同退至二门内。
而贾赦、贾政、牛继宗、柳芳等人知道了里面正在抢救,又看到这一“海碗”的血,都猜测薛蟠怕是真的要不行了。
一个个面色凝重,目露愤怒之色。
当然,心中如何作想,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此事对他们而言,并非是一件坏事。
“恩候、存周,这么多老爷在,还是去你们荣禧堂坐着等吧,也议一议此事,到底该走怎样一个章程。”
王子腾对贾赦、贾政沉声道。
牛继宗是一中年大汉,沉声道:“欺人太甚!此事,绝不能善罢甘休!!”
余者纷纷附和,痛斥元平功臣。
贾赦见之,便对贾政道:“去荣禧堂罢。”
贾政自然无异议,对管家道:“这边有了消息,立刻回去告知。”
说罢,带着贾琏、宝玉,和贾赦一道引着一众开国之后,前往荣禧堂。
……
“薛妹妹,既然姨太太又晕倒了,你还是过去看看罢,等太医诊治妥当,我立刻让薛蝌去告知你们。”
薛蝌从外回来后,带来了薛姨妈再度晕倒的消息,贾蔷对焦急落泪面色凄然惨白的宝钗说道。
宝钗心中到底放心不下母亲,薛蟠这里看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事的,就谢过贾蔷后,去后院看薛姨妈去了。
等宝钗离去后,贾蔷对薛蝌点了点头,然后撩起珠帘,进了里屋。
薛蝌跟在后面,从怀兜中掏出两卷银票来,贾蔷接过手后,对两位太医道:“今日劳烦二位了。”
王太医和温太医本是隆安帝派往江南救林如海的太医,先前就接手过贾蔷的好处。
后来相处的日子里,美酒、佳肴、美人乃至孤本古籍医书,凡是他们喜欢的,贾蔷都让人投其所好。
半年光景,与二人结下了不浅的交情。
这一次,便是牛刀小试……
“两位太医,辛苦二位了。这点银子,拿去多买些古籍医本,算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贾蔷将两卷银票分别递给二人后,两人却迟疑起来。
王太医苦笑道:“虽不知大爷想做甚么,但这么点小事,实在不必再给银子。”
温太医也道:“这半年,都收了大爷不知多少好处,不过出了点小力,再收银子,却说不过去了。”
贾蔷笑着将银子放进二人手中,道:“到底还是要让两位担一些干系,若不收下,我心中实在不安。我虽年轻,但却明白不能让自己人吃亏的道理。”
王太医迟疑了下,接过银子后正色道:“此事我们原也没说甚么谎,薛家大爷虽伤不至死,与性命不相干,但内里还是伤到了肺经和心脉,吐的血,也不全是假的。”
贾蔷闻言忙问道:“可有后遗症没有?”
温太医也将银票收起来,笑道:“心口放了护心镜,碎了的也是护心镜。里面还穿着棉甲棉袄,马蹄并未踩实……虽受了点内伤,看着唬人,其实与性命不妨……当然,终究还是凶险!”
贾蔷闻言,笑了笑。
两位太医也都是明目之人,要去外间开方,准备熬药,就离开了。
二人走后,贾蔷走到床榻边,薛蟠缓缓睁开一只眼,看到薛蝌居然还在,又立时闭上了眼。
薛蝌对这个荒唐堂兄一点法子也没有,若非他和他父亲如今皆为贾蔷门下,是断然做不来今日这等事的。
薛蝌对贾蔷道:“二哥,那我先出去了。”
贾蔷点点头后,道:“在外间留半个时辰后,再去后面。”
薛蝌应下后出去,薛蟠才睁开两只眼,看着贾蔷倒吸一口凉气,骂道:“球攮的,还真疼……狗肏的姜家,这次非让他好看不可!”顿了顿又看着贾蔷道:“蔷哥儿,这次能报仇,往后他们也再不敢来拦我了吧?”
贾蔷看着他点了点头,又叹息一声道:“果真值得?”
薛蟠哼哼道:“若不把他们狠弄一次,让他们知道薛大爷的能为,往后怕总被人欺到头上去,再者,我娘死活不让我接花解语回家,连过到名下都不肯,我不闹一次,她能松口?也多亏你替我想出这个主意来。”
贾蔷闻言,轻轻一笑,道:“若不是在扬州府得了那么些能人,能让马惊而不乱,控着马不将马蹄踩实,我也断不会出这种主意的。不过也好,经历此事后,姜林他们再不敢动你一根手指头,这一次,必要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薛蟠居然成了情种,为了能和花解语在一起,还没回京在船上时就央求贾蔷想法子。
且上回被赵国公的小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