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曲折的瘦西湖上,点缀着数十艘挂满彩灯的游船。
有放浪形骸的名士,观赏妓子起舞,击缶而歌。
有江湖侠客,以剑为笔,起舞纵横。
有文弱书生,写下华彩篇章,传遍诸舫。
也有的……
就不怎么文雅了!
距离中心明月楼不远处的一座规模虽小些,但同样是三层楼船的华丽画舫,名曰珍珠阁。
今夜未如明月舫一般被包船,因此人员众多。
三楼游廊设一席,一大头少年正强搂着一个花魁,大笑不已,形容怎一恣意了得!
在运河上飘了足足二十天,飘的这少年只觉得鸟都要发霉了。
因此今日才到扬州府,就先奔瘦西湖而来。
可惜最好的明月楼被人先一步包场了,也只能来这次一级的珍珠阁。
本来也是想包场的,可惜如今不比从前了,囊中羞涩……
大头少年一边搂着珍珠阁的头牌花魁金月恣意欢笑,一边心里也有小小郁闷,颇有虎落平阳的落寞,银子不够使。
不过这一丝落寞转眼即逝,他家在扬州府也有商号,银子花完了改明儿去取些就是。
念及此,少年又纵情享乐起来。
当年他在秦淮河上顽的多些,瘦西湖没来几回,但也不算生客了。
面前几案上,摆放着“大煮干丝”、“桂花盐水鸭”、“清炖蟹粉狮子头”、“平桥豆腐”、“醋熘鳜鱼”等扬州美食,大头少年一手搂着金月上下其手,一手大快朵颐。
在京城时面对绝世佳人不举的郁闷,早被抛到脑后……
他怀中的这珍珠阁头牌花魁金月姑娘,花名明显是模仿明月楼的头牌花魁明月而来,且珍珠阁画舫比起明月楼也只差一分。
可想而知,这金月的姿色并不俗,名声也不浅。
然而真正的扬州府名士,却很少明面上光临这座珍珠阁。
要不是因为金月和明月相貌有六成相似,这个靠卖皮肉过活的低级画舫,根本做不了这么大。
许多注定得不到真正瘦西湖第一花魁的人,又垂涎其美色,就选择来珍珠阁,花大价钱来尝尝与明月有六分相似的金月。
若非这珍珠阁背后站着江南提督府,让明月楼的后台都无可奈何,明月楼早就找人放火烧了这狗屎一样的鸡窝了。
可即使是鸡窝,金月这个头牌花魁,也是要脸面的。
俗话说的好,既要当好表,又要立牌坊。
寻常对客人时,她也会表现出该有的委屈和无奈,但终究低下螓首办事……
这一套,还真让不少人喜欢。
只是金月没想到,眼前这大头少年大方归大方,出手就是五百两银子的天价,可竟会这样急色,在廊下就开始动手动脚。
以金月的身份,原该坐在香闺里侍奉客人……
如此一来,众人只道这大头少年是在有意羞辱人。
金月姑娘强颜欢笑的模样,更让人怜惜……
“大爷,不如让金月,与你吹一曲箫吧?”
见大头少年埋头猛吃,一只手却在她身上流连忘返,金月忍着羞愤强笑说道。
大头少年闻言一愣,吐出嘴里的鸡骨头,怔怔看了看金月,又左右看了看,最后低头看向裤裆处,狐疑道:“在这?不大好吧?”
金月差点呕出一口姨妈血来,咬牙道:“是吹奏箫乐!”
大头少年闻言,大为惋惜,随即摇头道:“听那顽意儿还不如看戏,心肝宝贝儿,你且不知,大爷我最爱看《孙行者大闹天宫》《姜子牙斩将封神》这样的戏了。可惜,你们船上没有,不然我单点给你看。”
金月:“……”
老娘单点你爹大闹天宫,看你娘斩将封鬼,封出你个大头鬼!
心里破口大骂了两句后,金月强笑着将大头鬼的手从腿间拿开,哀求道:“大爷,咱们进屋里去吧……”
谁知这大头鬼将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道:“从京城下来,我在屋子里快憋疯了,还进屋作甚?不去不去!”
他娘怕他浑来,竟有样学样,也特意包了艘船送他南下,这下可把他坑苦了!
这样爱热闹的性子,差点没把他憋疯!
眼下一楼大堂上正上演着极乐天魔舞,那舞姿当真是魅惑到了极点。
正是这大头少年最好的一口!
这会儿哪里肯回屋去……
看的起兴,那只骚气的手又强行溜了进去……
却不想,这般模样,却惹恼了三楼对面一个半大少年。
这半大少年原是扬州名门子弟,家教严格,不过十二三的年纪,本不该出现在这。
只是生性淘气,听人说起过珍珠阁头牌金月的好,便动了心思。
得知今晚珍珠阁要上演天魔舞,好不容易攒足了二百两,就想趁机来见识见识,顺便和金月成就好事,回头也好和人吹嘘吹嘘,不想这金月花魁今夜竟被一个猪头用五百两银子给抢了去。
他家虽是天下巨富之族,可也不可能给族中未成年的子弟太多月例银子。这二百两,已经是少年省吃俭用攒出来的。
若眼不见心不烦倒也罢了,偏那猪头居然拉着金月坐在三楼廊下,居高观赏天魔舞,吃相如猪不说,一只手还成了安禄山之手!
看着面容清纯的金月扭捏挣扎,满目哀怜的模样,半大少年只当是这纯情姑娘被猪头无赖给欺侮了,心里本就憋起的一团窝火,愈发汹汹烧起,他随手抄起条几上一个盛放瓜果的银托盘,然后绕行走廊到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