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的街头,依旧繁忙,但是老汴梁人都发现,街道上的差人全部和以前不一样了。
日常维系整个汴梁治安的,是南衙和北司。
南衙如今的府尹正是袁显年,以前的班底早就被清洗过一次,现在更是全部换了人。
陈寿没有向赵材开口讨要过一个官职,但是重要位置都是他的人了,那些以往的闲职,也被他一番操作成了要职。
比如说禁军中的翊麾校尉,现在全部掌管了皇城之内的警戒和伴驾出巡。
杀了魏云色,把两个亲王出藩的事做完之后,陈寿就很少去皇宫了。
任由少年天子,在彤廷意气风发,指点江山。
只不过他的政令,不经过陈寿的金羽卫,就出不了汴梁。
赵材任命的河东宣抚使张斛,收到圣旨的第二天,就被安排到了老家做一个团练副使。
赵材对此一无所知,每天乐在其中,殊不知他的耳目喉舌,都在陈寿的控制下。
汴梁大街前,九斗纸铺门前,突然出现几个身穿红袍的金羽卫。
掌柜的吓得不轻,他的女儿刚刚许配给中书令大人为第二十三房小妾,据传闻自己这个六十多岁的中书令女婿,和金羽卫后面的忠勇侯有些不对付。
一向以跋扈出名的金羽卫,出奇地客气,迈步进来之后,其中一个高声问道:“李掌柜是哪位?”
“各位官爷,小老儿就是此间掌柜,几位大人贵足踏贱地,不知有何吩咐。”
“看您老人家说的,我们哥几个来这儿,是给你道喜来了。”
“道喜?”
金羽卫的干办抱拳道:“恭喜掌柜,令千金李香琳被我们大人看上了,今晚就要迎娶,你快回去准备准备吧。”
“啊?不可,万万不可,几位官爷有所不知,小女已经配了人家了。”李掌柜暗暗叫苦,自己可真是流年不利,二儿子不成器天天滥赌,现在女儿又成了大人物们逐猎的目标。
“哈哈,你回去准备吧,我们酉时就来迎亲。”几个金羽卫不由分说,转头就走。
“好叫几位官爷知道,小女许的是中书令大人。”李掌柜硬着头皮说道,已经做好了挨揍的准备。
可是几位金羽卫只是笑嘻嘻的,也不着恼,抱拳道:“李掌柜,难道没有听过我们大人的名头么,唐老儿与我家大人做对,已经不是中书令了。”
“天爷...难道是...忠勇..”
“正是我家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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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府,后院。
唐婉莹看着铜镜内的自己,发辫已经打散盘成妇人发髻,如玉姿容上的少女绒毛正被五彩丝线缓缓绞去。
在她身边坐着的,她不认识的一个小美人,虽然皮肤不如自己细腻,但是容貌不相上下。
据说她也是今晚的新人,唐婉莹心中更加难过,却发现对面的少女也在偷偷看自己。
“我叫李香琳,妹妹叫什么名字?”
唐婉莹笑的干巴巴的,回道:“我叫唐婉莹。”
李香琳和她不一样,她心情十分激动,中书令据传六十多岁了,而忠勇侯才弱冠之年。
而且最重要的是,忠勇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当初尚书的儿子要强占自己的身子,就是忠勇侯的人从天而降,彻底收拾了刘家。
当时她就有着少女懵懂的幻想,期望有一天能见到自己的恩人,没想到缘分一线牵,今天就要做他的女人了。
在她们身后,一个婆子笑吟吟地看着她们,“侯爷真是好福气,两个新人一个比一个漂亮。”
她是绿儿请来的,专门给新人开脸的。
所谓开脸,又叫开面,就是在姑娘出嫁前一天,选一名生有多个男孩、没有离过婚、夫妇和睦、称得上是贤妻良母的中年妇女,先在姑娘的额前、两颊、眉毛四周,嘴唇上下和下巴各处汗毛多的地方,擦上一些“开面粉”,然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双股棉线,拉成夹子状,用力依次在额、颊、唇、颏等汗毛稠密的部位反复绞夹,直到把汗毛绞得干干净净才罢休。
经过如此一番的“开面”,新娘鬓角整齐,线条分明,眉弯如月,唇、额部光洁、白皙,一下子平添了几分姿色,靓丽了许多。
“开脸”这一道婚前着力的修饰,意味着一个姑娘chù_nǚ时代已经终结,从此将成为有夫之妇,要做个贤妻良母了。
红楼梦里,说哪个丫鬟被主人收用了,就直接说开脸了,就是从这儿来的。
正说着,们吱呀一声开了,绿儿带着两个小丫鬟,搬来一个妆奁。
负责开脸的妇人打开一看,啧啧赞叹,“姑娘们好福气,我做了许久的这行当,这么体面的花钿首饰还是第一次见。”
李香琳偷偷看了一眼,果然各类金银珠宝琳琅满目,她的俏颊不禁又多了分红晕。
绿儿掐着腰,喜滋滋地说道:“你们少在着说闲话了,快给两个新人换上换翘头弓鞋,老爷他和前面的大人吃完酒,就要洞房了。”
开脸的婆子不以为意,笑道:“姑娘们确实有福气,据说咱们侯爷出手阔绰,光是铺面就给了李掌柜家十间呢。”
李香琳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一双笑眸,化作了两弯弦月。
唐婉莹嘟着个嘴,与人做妾,不过是被买去而已,价格再高也是一般命罢了。自己可是被他扛在肩上,从父亲眼皮子底下,自家府宅里,生生被抢来了的。
想到这儿,唐婉莹就趴在桌子上,呜呜哭了起来。
绿儿看了她一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