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寿推测,大齐遍地都是白莲教匪了,可惜没有人听他的。
朝廷争斗如火如荼,就算自己现在去找魏云色,跟他说大家先别打了,合起伙来消灭白莲教才对,不然争来争去,到头来也是一场空。
魏云色要是肯定,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党争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比天还打的。
就算是白莲教匪蜂拥而至,把汴梁给围了,他们也不会放下争斗,一致对外的。
陈寿对此心知肚明,他对魏云色和他手下的官员,不抱任何的希望。
“争来争去,到头来只怕是一场镜花水月。”
陈寿丢下这么一句,嘱咐手下人好生照看吴猛,然后带人离开了充满药味的小屋。
赵鸿有些不解,想问又不敢,走到门口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大人,咱们从西凉来时,遍地都是土匪,但是这么大的商队没有人敢劫。为何还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些贼人的胆子就大了这么多。不光陈福被他们抓了,现在连刘管事他们都能杀了。”
赵鸿说完,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但是最近比较暴躁的陈寿并没有发火。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跟班,如今的赵鸿个头长了一些,已经不再是那个跟在自己身后,什么都不懂的西凉孤儿了。
遇到事情知道思考,追根究底,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尤其是在这个普遍愚昧的年代。
陈寿也乐得跟他解释一番,手下多几个有脑子的总归是好事,至于他懂不懂就看他的悟性了。
陈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因为,这世道变了,你看这大齐的都城、皇宫、朝廷,都和我们刚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赵鸿目光炯炯,追问道:“大人,是我们改变了它么?”
“不是我们改变了他,而是这个风云际会的档口,被我们赶上了。我们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比任何时候都要危险。以往的时候,大公子李锦、我那三个干爹、刘知远...对曾经的我们来说,都是些大人物,你听说过哪个大人物,会莫名地被杀。而现在呢,这些事渐渐的平常起来,以后还会更加频繁。”
一阵北风吹过,卷起枯叶,陈寿劈手攥住,道:“我们要做的,就是增加自己分量,免得如同这枯叶一般,随风飘荡,身不由己...”
“大人,我明白了。”
陈寿点了点头,钻进马车里,叹息道:“去道观!”
道观是陈寿最后的本钱,关键时候的杀招,是他埋在大齐腹心的一颗钉子。
或许再风云际会的大时代中,四个道观的精兵不算很强,但是占据的位置无疑是最紧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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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如今冷清了许多。
往日里更元帝还会召集妃子皇子公主,搞一搞家宴,今年几乎没有了。
尤其是他听了陈寿的话,开始修道之后,更是很少和家人见面。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更元帝突然有些感慨,便叫宫娥太监准备了一桌酒宴,请诸皇子赴宴。
这可是一件大事,从一清早,内侍省就开始准备。
苗德亲自指挥,虽然时间仓促,布置的还算妥当。
正午时分,苗德来到春和殿外,门前已经停了三台乘舆,三个穿着各色锦袍,腰缠玉带,头戴平巾帻的年轻男子,正在说笑。
他们就是更元帝的三个儿子,年纪稍大的是荆王赵骥,其他两个分别是邠王赵材,汉王赵春。他们三个长相都有些相似,虽然不是一个娘生的,但是能这么像,可见更元帝年轻时基因不错。
三个人有说有笑,见到苗德也不客气,权当没有看见。
正在闲聊时候,远处一个乘舆过来,三个人一看竟然是太子的仪仗。
他们三个素来也不害怕太子,笑嘻嘻地迎了上去,朝着乘舆拜道:“见过太子。”
乘舆的帘子掀开,露出一个苍白的面容,轻声道:“三位皇弟无须多礼,劳你们等候了。”
太子下了乘舆,反而向三个弟弟还了一礼。
“太子言重了。”赵骥微笑着摇摇头。他的心情很好,因为刚刚他还和自己的弟弟邠王赵材打赌,赌太子会不会来。
兄弟二人的赌注是邠王赵材的一个宫女,上次赵骥去吃酒,一眼就相中了,正好乘机给夺了过来。
赵材一脸的不高兴,朝着太子微微作揖,便道:“咱们快进去吧,别让父皇等急了。”
太子一向唯唯诺诺,这些皇子也都看不起他,因为他一副随时都有可能比父皇死的早的样子。
几个太监上前扶着太子,下了乘舆,咳嗦一声往春和殿走去。
进到殿中,只见庭殿深处,门廊洞开,屏风帐幔围护,侍卫、宦官无声无息的束手恭立。
居中的更元帝坐的十分端正,这哪是家宴,不知道还以为上香来了。
几个皇子心中一阵腻歪,他们是不信道的,尤其是大齐原本是佛教昌盛。
“儿臣见过父皇。”
“都起来吧。”
更元帝轻轻摆手,宫娥们终于开始上菜,四个皇子依次做好。
“太子,你也来啦?”
太子一听父皇问话,赶紧要站起来,更元帝道:“无妨,坐着说话就是。”
“谢父皇。儿臣许久不见父皇,思念的紧,本来太医们说是不能来的,儿臣思前想后,还是来了。”
“你这身子是有些弱,回去之后,多多参悟些道经,修身养性才好。”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观父皇气色,比之原来好了几倍不止,让儿臣好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