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完全是自我安慰。
因为那头怪物...
根本没管他。
怪物已经虚岁五岁了,穿得鞋子也从十七码变成了二十七码,他正在上书房学习。
上课的老师是太傅。
而上书房除了他,还有诸多皇子和公主,加起来足足四十六人,数量颇为可观...
这太傅也是个有些风骨的人,所以,座位倒不是按照受宠程度来排列的,而是按着身高。
矮的坐前面,高的坐后面。
夏极坐在中间,靠墙的位置。
此时,太傅在教导他们认字。
他听得“很认真”,因为早一点学会认字,他就可以运用自己的能力了。
于是,他成了所有皇子公主里学习最认真的一个。
通常别的孩子下课就跑后,他还留在上书房里专心的看书,练字。
以至于不少嘻嘻哈哈的“傻子”“书呆子”“只有笨蛋才会在上课时候学不懂、下课了继续学”之类的话传来。
慢慢的...
话音又升级了。
“我们的十七弟真是名副其实啊。”
“不错不错,愚之一字,实在起的好,起的妙,哈哈。”
“你们别总是欺负愚弟了,笨鸟先飞,犹未为晚嘛。”
“噫,九姐,你真是会活学活用。”
“那当然。”
“十七弟要是能有九姐一半聪明,也不需要这般的苦心学习了。”
众皇室子弟散学后,在远处的园林里,远远透过窗户还能看到那在上书房里认真看书的皇子。
他们逃跑还唯恐不及的上书房,那十七皇子就如赖在了里面一般。
“真是怪胎。”
“确实挺怪的...”
“而且...”有一个个头高大、看来有些早熟的皇子道,“其实这世上,只有进入宗门,去求长生之道,才是真正的出路,死学习是没有用的!”
“啊~~宗门,四哥,你多说几句吧。”
“是呀,怎么才能进宗门啊。”
皇子公主们又跑开了。
夏极看了一眼。
恍惚间,他仿如看到一千五百年前,那大商皇宫里的几位皇子皇女奔跑的模样...
是非曲折,个中恩怨,都随着时光而流去了。
他露出微笑,泯然,沉默,垂首,翻过纸张的下一页。
深冬的大雪浅了又深,深了又浅。
春去,秋来,转瞬就又是寒冬,而夏极也已经虚岁六岁了。
寒冬的书房未上炭炉,亦无有地龙,梅花香自苦寒来这个道理,太傅还是明白的,所以他固执地不让皇室把这书房打造成温室。
此时,又是散学时刻。
宫女们都来接了各自家的小主子离开了。
但除了一个皇子还在。
门外的脚印又被大雪覆盖。
白上有黑,黑了又白。
书房烛火,依然未灭,跳跃在这万万里深冬的大雪里。
那皇子似乎已经看书看到忘了自我,也忘了时间。
太傅看着那空旷书房里唯一的孩子,露出欣慰的笑,他走过去,为长明灯添了些油。
油灯炸出轻微的噼里啪啦声,这让夏极顺势抬起了头,对上老者的目光。
太傅温声问:“十七皇子可有什么不懂之处?”
夏极思索了下,便问了一个“刚好能够彰显自己看的仔细,却又不至于让老太傅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太傅眼中露出赞赏之色,便是坐在他对面,耐心地为他解答。
一老一小,一个问一个答。
没多久,这问答竟变成了讨论。
两人讨论的竟然投入了起来...
转眼门外便是又多了两人。
小无陪着婵妃站在门外,默默看着书房里。
但那一老一小讨论的太投入,竟然没人注意到她们。
婵妃扫了一眼早就人去楼空的书房,再看了一眼自家儿子,忽然揉了揉眼睛。
小无道:“怎么了?”
“没什么...”
“你哭了。”
“我...我...我只是看小愚这么努力,感到开心。”婵妃红着眼,但却努力的挤出笑容。
“哦。”
小无应了声,但她不知道花晓婵之所以哭,并不是因为开心,而是因为她害怕儿子这么努力,却不会收获到对应的回报。
其他有关系的妃子,都在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家儿女与宗门扯上关系,以求能在未来有机会时进入宗门。
但她呢?
她没有这个关系。
花家虽然势力不弱,但她只是一个象征性的联姻工具人罢了。
花家会有投资,但投资的绝不是她,亦不会是她的儿子。
而儿子若是无法进入宗门,今后必然会被卷入夺嫡风波里。
所谓夺嫡,九死一生...
你便是置身事外,也会被牵连而死。
所以,花晓婵才会哭。
是妈妈对不起你了...
妈妈没用,没有能给你最好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不愿子女成龙成凤?
上书房里讨论的两人终于稍稍抬起了头,太傅有些迷茫,有些恍然,眸子里沉思之色还未散去,他只觉得眼前这孩子的灵气也太足了吧?
这简直就是天才,不,或许天才也不恰当,因为他从未见过思想这么独特的孩子。
虽然那些思想都还是萌芽,但他是怎么想到的?
太傅感觉自己被赐教了...
他还未说什么,面前的十七皇子已经起身,恭敬道:“母妃来了,今日愚便先离去了。”
太傅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