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太师的眼眸微微一深,这么看来,不管诚王夫妻是否有罪,三皇子的太子之位想必也是保不住的了。
他想到一个玉树临风,算无遗漏的青年,眼底深处情绪复杂。
果然是算无遗漏啊,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了,如果说没有那个人的手笔,他是不会相信的。可他偏偏承了那个人的人情,现在他都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愁。
另外三人也是心思各异,太子落到如今的境地,固然是罪有应得,可皇室争端,竟是这般的不择手段,也着实叫人齿冷。
前一天还风光无限,后一天也许就落魄狼狈,这个太子,也仅仅能当今天一下午的太子了。
不对,有一句若有变故,还能有什么样的变故?
看来皇上是要去查诚王的事了,只是这件事,一晚上够吗?
四人行礼后退出,皇上站在案前,目光有些萧瑟。
他已经六十多岁了,也算长寿。但是储君之位却一波三折,立一个嫡长子,当了四十年太子,最后还是要被废,又立一个,当了一年多太子,如今又要被废。
他年事已高,不免有几分心力交瘁之感。
叫来人,吩咐去查老五夫妻是否到京之事,他仍然站在案前。
包太师等人以为皇上是要根据太子的这番话,确定诚王夫妻是否真的无诏到京?才会有那一句若有变故。
其实他们都想错了,皇上在等一个人。
这些他已经派了飞马去菩提寺宣召空禅,算时间,现在应该也要到了。
如果空禅真的说过那番话……
站在老三的立场,他这么做也没有错!但是,空禅是不是别有用心?再说,皇甫景宸本绝不会有天命在身,哪怕一丝都不可能。试想,如果一个真的有天命眷顾之人,又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死于非命?
皇上的目光又深了几分,显得更加深不可测了。
空禅为什么要这么说?他的目的是什么?
或者他是为了谁才来蛊惑老三?老七?还是老四?老六?
还是真的是老五,他也有这个心?要不然为何他敢无诏回京?
正沉吟间,冯公公进来道:“皇上,空禅大师到了!”
“宣!”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青色僧衣,身穿袈裟的和尚,跟随着冯公公走进殿来,他的神色淡定,目光无喜无悲,无忧无惧,他看着皇上,双手合什,缓缓道:“贫僧空禅,见过陛下!”
皇上与他目光相对,在他平静无波,好像一眼古井之水的目光之中,心头的烦躁似乎也减少了几分。
他道:“大师不必多礼,朕请你来,是有事要向你请教!大师请坐!”他摆摆手,让冯公公等人全都退了下去,整个殿里只有他和空禅两个人。
皇上本来心中充满了怒火,对着空禅大师也很是怨念。你说皇家立储的事,你一个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和尚在中间掺和什么?
这件事是犯了皇家忌讳,哪怕是国寺,哪怕是高僧,也担待不起。
可是当空禅大师站在他的面前,明明身在大殿,他却感觉身边一片空旷悠远;明明心情烦躁,他却能瞬间平静;明明觉得这可能是被收买而蛊惑老三的人,可现在他却觉得,一个得道高僧怎么可能会被收买?
所以,他的态度也就客气了几分。
空禅从善如流的走到一边坐下,抬眼看着皇上,道:“陛下有郁气在眼,想必此事与贫僧有关?不知何事?”
皇上本来在想怎么开这个头,空禅主动提起,他便直接道:“此殿内只有朕与大师。朕想请问大师,朕的儿子、孙子之中,谁有天命眷顾?”
空禅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陛下,不管贫僧有没有窥探天机的本事,天机亦不可泄露。另外,陛下知道,菩提寺历来有严训,寺中僧人,不可参与皇家之争。贫僧身为出家人,岂可破戒?身为菩提寺的一员,又岂敢不尊寺规?”
皇上听了这个回答,神色很是复杂。
空禅一口否认,是他真没说过,还是他在撒谎?
他皱眉道:“大师,朕不是要你参与皇家之争。菩提寺乃是国寺,南夏的国运,也关系到菩提寺的命运。再说,是朕问你,并不是朕的皇子问你。你这也不算参与皇家之争!”
空禅微微一笑,合什道:“皇上乃是天子。天命,既是皇命。皇上眷顾之人,才是天命眷顾之人!皇上问贫僧,问错人了!”
皇上目光凌锐起来,紧跟着他的话问道:“那么朕立的太子,便是天命眷顾之人。”
空禅微笑:“若无天命眷顾,何来皇上眷顾?”
皇上目光深沉,一直在打量空禅,可空禅脸色依然平静,神情毫无动容,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像是一句须溜拍马这话,但他的神色,他的表情,却没有半点须溜拍马的样子。
皇上咀嚼着他的话意,忽地道:“可朕对如今的太子不满意,不想我南夏江山,所托非人,那么朕就将是南夏的千古罪人。可如今这个太子,为储不过一年多,朕便废除,这么做,对吗?”
空禅道:“皇上的宸宫之中,处处皆锦绣繁华。南夏国祚,定然繁荣昌盛。皇上乃天命所归,皇上的心意,即是天意!”
皇上有些无奈,空禅这话好像说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他问这些话本来就只是试探,立太子还是废太子,当然是以他自己的心意。
如果换了另外一个人,他必认为那人是老奸巨猾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