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雎再一次洗刷着身体,再次干呕了起来。
那羞辱,范雎用了很长的时间,也没有能从心里洗刷掉,每天夜里,他还是会从噩梦里惊醒,嘴里嘶吼着:我没有,我无罪。
当范雎重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读起了马服书的时候,忽然有门客走了进来,门客认真的说道:“国内有人说:燕国来的宾客蔡泽,那是个天下见识超群,极富辩才的智谋之士。他只要一见秦王,秦王必定使您处于困境而剥夺您的权位。”
范雎抬起头来,此刻的他,心里是那样的平静,他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五帝三代的事理,诸子百家的学说,我是都通晓的,许多人的巧言雄辩,我都能折服他们,这个人怎么能使我难堪而夺取我的权位呢?”,他对门客说道:“请您将这个人叫来吧。”
门客走了出来,范雎却是心知肚明,这位唤作蔡泽的人,这是很想要见到自己啊,国内外的人都害怕自己,这个蔡泽怎么就敢如此嚣张呢?范雎并没有等太久,只是片刻之后,那位唤作蔡泽的燕人,就被带到了,蔡泽狂妄的抬起头来,一脸的不屑,范雎笑了笑,这模样,倒是似曾相识。
他问道:“您曾扬言要取代我做秦相邦,有这样的事情吗?”
蔡泽点着头,说道:“有的。”
范雎对这位蔡泽倒是有了些好奇,他认真的打量着他,这位蔡泽穿着朴素的衣裳,不像是个爱财的人...身上有伤痕,应该是参与过战事的,这狂妄的性格,难道是纵横家的?他又开口说道:“让我听听您的说法。”
蔡泽这才说道:“您认识问题怎么这么迟钝啊!一年之中春、夏、秋、冬四季更替,各自完成了它的使命就自动退去...”,蔡泽刚开口,范雎心里便已经明白,这位蔡泽是道家的学者,也明白了蔡泽即将要说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却没有打断面前的这位道家的说客。
“《书》上说‘功成名就之下,是不能久留的’。这四位先生的灾祸,您何必再去经受呢?您为什么不在这个时候送回相印,把它让给贤能的人,自己引退而隐居山林观览流水,一定有伯夷正直廉洁的美名,长享应侯爵位,世世代代称侯,而且有许由、延陵季子谦让的声誉,像王乔、赤松子一样的高寿.....”
蔡泽可谓是做足了准备,他这么一开口,就没有停下来,时不时的询问范雎,他说的是否正确,范雎也只是僵硬的点着头,说是。这么一来,蔡泽说起各种退隐的道理,就说的更加勤快了,他还举例,从商鞅,吴起等人说起,言语里都是说范雎不知进退之类的。
范雎只是呆愣的们非常的奇怪。
若是在从前,范雎遇到这样的说客,早就给他打出去了,可是如今,他怎么会听这个人在这里胡说八道呢?蔡泽心里也有些慌,自己说了这么久,范雎怎么就没有一点解释呢?蔡泽便又说道:“如今秦王为了保护您而违背律法....”,当他说起了这一点的时候,范雎终于有所动容。
秦王在这段时日里,一直都在藏在王宫里,说自己病重,不愿意见任何人,因为所有人都在劝说秦王治范雎的罪,可是秦王就是不肯,为此不惜抓了好几个提议治罪的大臣,可是事情并没有因为抓捕这些人而过去,反而是愈演愈烈,那些执行了一辈子律法的大臣们,是绝对不能容忍范雎践踏大秦律法的。
蔡泽的确是很能说,他的辩才,几乎可以与黄歇媲美,范雎认认真真的听着他说完,这才笑着说道:“好,我听说:有yù_wàng而不知道满足,就会失去yù_wàng;要占有而不知节制,就会丧失占有。承蒙先生教导,我恭听从命。”,便朝着蔡泽俯身行礼,蔡泽也急忙回礼,这才笑了起来。
他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能说服这位应侯。
次日,范雎就带着这位蔡泽找到了秦王。
“您说什么?您要举荐这位...蔡泽来担任国相?”,秦王瞪大了双眼,他看着面前的范雎,整个人都有些懵了,他有些困惑的问道:“可是,这是为什么呢?寡人并不会治您的罪,您还要协助寡人...”
“大王,蔡泽先生告诉我“有yù_wàng而不知道满足,就会失去yù_wàng;要占有而不知节制,就会丧失占有”的道理,我所举荐的人,犯下了罪行,若是我在您还没有惩治我的时候离开,只怕...等到我再犯下错误,就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了...”,范雎认真的说道。
秦王舔了舔嘴唇,他看着范雎,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他问道:“范叔,难道您就这样离开寡人吗?寡人甚至愿意为您...您怎么可以?”
“大王,这位蔡泽先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贤才,请您允许让我离开,回到自己的封地,他可以接替我...”
秦王只是看着面前的范雎,眼里满是失望,还有沮丧,他冷笑着,挥了挥手,说道:“范叔想要离开,寡人怎么能拦得住呢?就按着您所说的去办吧!”,他转过身来,不再去看范雎,范雎朝着秦王俯身长拜,这才转过身来,走出了这熟悉的秦王宫,蔡泽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们,却只是看着范雎落魄的离开了这里。
坐在马车上,范雎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