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的灯光不算明亮,大概是为了营造气氛,蒙了一层厚厚的灯罩,光线朦胧,被镂空的屏风遮挡,透进汤池的光就更浅淡了。
水面偶尔掠过一层粼粼细光,与淋下来的月辉交织,如同撒了一把亮闪闪的金粉。
四周寂静,偶有风吹过,发出轻微的响动,反而让人的心更为平静,宋遇就是在这样静谧美好的气氛里,定定地望着孟渐晚。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受了他的诱惑,顿了片刻,她别开视线,举起手中的高脚杯抿了一口红酒。
宋遇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挑眉,唇边荡开似有若无的笑,仰头把杯中剩下的酒一口气喝光,高脚杯被他放在托盘上,视线时不时在她露出来的肩头和锁骨流连,只觉得这汤池里的水温格外高。
宋遇清了下嗓子,出口说话的嗓音才没那么沙哑,试探着问道:“我昨晚喝醉了,还做什么了?”
孟渐晚不料他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上面,微微怔了一下,扭回头看着他。
宋遇说:“我想了一天都没想起来,感觉不太爽,以前喝醉没断过片儿,唯独这次例外,所以有些好奇。”
孟渐晚漫不经心回答:“没做什么,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宋遇追问:“小部分时间呢?”
孟渐晚:“胡言乱语说醉话。”
宋遇:“我说了什么?”
“记不太清了。”
“那我胸口的吻痕是怎么弄的?”
“我不小心……”
宋遇问一句孟渐晚答一句,因为说得都是事实,孟渐晚就没怎么过脑子,全都是脱口而出,唯独最后一个问题,她说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对劲,然而止住话头已经晚了。
她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掉进了宋遇的圈套。
果不其然,孟渐晚看到宋遇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翘起唇角,意味深长地重复她刚刚说的话:“你不小心?这么说,是你弄的?”
孟渐晚:“……”
宋遇唇边的笑意蔓延,他就知道,根本不可能是他自己喝醉酒挠的,或者是搓出来的,那就是亲出来的痕迹。
孟渐晚拧着眉啧了声,把高脚杯放进托盘里,起身就准备出去,宋遇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拉回来:“这才泡了多久,好不容易来一次,多泡一会儿。”
孟渐晚一言不发掰开他的手,宋遇有些急了,放轻声音哄道:“我也没说什么,你别生气了。”
他手上用了点力气,孟渐晚一时没有挣开,反而因为脚下踩在光滑的石壁上没有站稳,跌进了宋遇怀里,胸前围的浴巾口陡然一松,孟渐晚反应及时,用手捏住了,淡声道:“放开。”
“你不走我就放开。”
宋遇费了一番心思才把人骗到这里来,哪儿能轻易让她走掉。
孟渐晚气得想打人,奈何她一只手被宋遇攥住,另一只手握着浴巾的边缘,腾不出手来揍人,再加上跌进他怀里的姿势太别扭,踢人都没办法踢。
宋遇这时候才注意到她胸口的浴巾松了,松开钳制她手腕的手,非常正人君子地帮她把浴巾的边缘掖好。
孟渐晚空出手来要打人,宋遇知道她气他耍心机套她的话,把脸凑上去让她打。
约莫十秒的光景,预想中的巴掌没落下来,他眯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神色微微发怔。
孟渐晚板着一张脸,在皎洁的月光下愈发显得清冷孤傲,因为刚才那一番折腾,她脸上都是水珠,热气蒸腾,脸颊染上了不属于害羞的红晕,嘴唇也娇艳欲滴。
宋遇喉结上下滚动,握住那只扬起来的手,挨在自己脸上:“不打了?”
孟渐晚眼神四处乱看,就是不看他的脸,真是奇了怪了,当她看到他偏着脸让她打的时候,她竟然下不去手,心脏一缩一缩的发紧,那只手始终没有落下去,连喉咙底也泛起一阵干涩。
面对宋遇的问题,她沉默了下,若无其事地道:“以我的力道,我怕我一巴掌下去,你的脸肿起来明天没法儿见人。”
宋遇:“嗯,谢谢老婆。”
孟渐晚浑身一颤,打了个哆嗦,有病啊,她只是不打他而已,也值得说谢谢,他是不是故意的?
直到宋遇搂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孟渐晚才后知后觉地地意识到,她一直保持着跌坐在他怀里的别扭姿势,腿都有些麻了。她连忙从他怀里退出来,靠在一边,也没有再提离开的话。
宋遇垂了垂眼眸,长而浓密的眼睫覆盖了眼底的情绪,刚刚温香软玉在怀,只隔着恶一层浴巾,他的感觉并不好受,呼吸都紧了几分,大气不敢喘,生怕没把人哄好反而落了个“流氓”的骂名。
宋遇抿了下唇角,拎起托盘里的红酒,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咕噜咕噜喝了下去,酒液的清凉暂时缓解了那股燥热。
孟渐晚余光瞥见他的行为,默不作声地低垂眼眸,他劝她不要喝太多酒,自己倒是喝得挺欢快。
她手臂摸着身后略有些不平整却被打磨得光滑的池壁,随口道:“你的胸口的痕迹确实是我弄的。”
“嗯?”
“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孟渐晚语气冷冷淡淡,“当时我准备起床,刚坐起来就被你拉了回去,我就不小心亲了上去。”
至于她起床的原因,她没有打算说,反正也无关紧要。
宋遇慢了半拍才意识到她是在解释他胸口的吻痕,默然片刻,他点了点头,主动揽下错误:“嗯,是我的错。”
孟渐晚暗暗舒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