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麟恍然。
难怪江湖上传闻金辉道长当年为谋夺金山派掌门之位而杀害金耀道长,他传位之后新掌门暴毙,然后他又重掌大权,这在不知情人士看来他确实像是贪恋权势的人。
王七麟再问:“你确定金耀道长的后人去世了?他会不会实际上没有死?”
金辉道长笃定说道:“这不可能,金寿确实去世了,是贫道亲自给他敛尸下棺的。另外我师兄并非没有后人留存于世,金柏是金寿之子,是他的孙子。”
王七麟愕然,难怪金柏年纪轻轻能成为金山派二把手,原来他是太子党。
金辉道长淡淡的说道:“王大人应当也看出来了,贫道有心想将这门派交给我大师兄血脉。可惜天妒英才,金寿命途多舛竟然壮年夭折,否则贫道早就脱离这是非地,去享乐山河间了。”
徐大忍不住说道:“金柏道长年纪轻轻,合适做掌门吗?”
金辉道长说道:“有道祖和祖师爷保佑,应当会吧。”
听到这里王七麟大概明白这老头子的心意,他被江湖同道误会了大半辈子,可能还被同门弟子也给误会了。
就像他说的,从他扔下金耀独自逃离彭家庄后,什么修炼、什么门派发展都不在他心上了,他只想找到金耀并将掌门之位让给他,证明自己当年并没有贪图权势而杀人。
如今更是如此,他先将门派大权给金耀之子,现在又要传给金耀之孙,并不在意这两人适不适合做掌门,他只在意这掌门的位子是不是回归师兄血脉。
至于以后会不会因为金柏道长统帅不力而导致门派式微?
他不在乎。
了解过金山派几十年的恩怨情仇后,王七麟又问道:“既然金寿已死、金柏在山上,那怎么又有所谓的金耀道长后人找你讨还公道?”
“会不会是金柏道长暗地里送来的信?”徐大感兴趣的提出一个可能。
金辉道长摇头说道:“不是金柏所为,贫道之所以相信信里的话,是因为随信送来的还有一把剑,那是我师兄的佩剑,大耀烈阳!”
“信上都写了什么?”
金辉道长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纸递给王七麟,又说道:“内容简单只说了故人之后来拜山这一点,所以太多信息贫道也不清楚。这也是贫道执意请大人到来的原因,贫道正是想借大人之嘴问清此事。”
犹豫了一下,金辉道长轻叹道:“贫道现在只希望是我师兄并未死在褩多婆叉手中,而是侥幸逃身并在俗世另娶妻生子了,如此一来也算是能减轻一些贫道当年只身逃脱的愧疚。”
对他来说,当年的遭遇是一段心魔,已经折磨他多年。
他只想知道当年事情后续和金耀下落,并不在乎自己的权位甚至寿命。
现在他不怕死,怕的是在死前依然不能知道真相。
有弟子来请他们吃午饭,于是王七麟在山上愉快的吃了一顿素餐。
道家素餐做的很神奇,全是素菜但有鱼有肉,以豆腐、面筋做成的鱼和肉竟然在味道上不逊色于真实的鱼肉,这让他大开眼界。
他们吃过午饭端游峰带着门下精锐也来了,并且他还在山下各路口和关隘险要处都布置了人手,务必将金山派给守卫的固若金汤。
信中留言说的时间是正月十六入夜,于是等到日落西山的时候,整个金山派上下全被发动了。
静主、堂主、殿主、经主、化主分别带弟子守住山门要冲,这是道门五主,是掌门和都管之下的五个高层。
此外还有庄头、库头、堂头、钟头、鼓头、门头等等十八头目,这些人则带队巡视山门。
都管金柏道长指挥后厨和库房的闲散人员在山门之外点燃香烛,摆下了一个道家香阵来护卫山门。
整个山头热闹起来。
金辉道长却作事外人一样,他先在道观里细腻的转了一圈,最终握着一卷画,坐在一处山崖上呆呆的看云雾缥缈。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不知所终,一往而殆。
太阳消失。
夜幕降临。
山门之前的花圃中猛然冒出一株白牡丹。
夜风吹它就长,一口气干到丈余高,枝繁叶茂,花如冰盘,一朵朵鲜花盛开,最终竟有数百朵开放,洁白无瑕,芳香四溢。
金柏抽出手中利剑冷冷的说道:“无量天尊,来了。众弟子听令,燃香!”
火炼塘弟子们冲香阵吐出一口气,竟然是一团团火焰喷出,将香烛尽数点燃。
见此徐大震惊道:“好家伙,你们嘴里能喷火?”
金柏道长莞尔一笑:“小意思,这是无明业火,乃是本派火炼塘弟子的必修道术。”
徐大关心的问道:“那这样烫不烫嘴?”
金柏道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不是有共同敌人,他都怀疑这货是来找事的。
牡丹花开,清香自来。
山风吹山花,香气在夜色中荡漾。
一个声音顺着香风飘荡起来:“门前排列锦为屏,墙内清阴绿满庭。百岁牡丹千岁杏,一花一木亦通灵。”
徐大摸了摸头盔笑道:“这孙子可够能装逼的,出场之前还有定场诗?嘿,大爷不给你回一首这说不过去呀。”
王七麟道:“安静的看。”
牡丹花开,遍地草绿,接着山上更多的鲜花开放,也有一株株果树长出野果。
沉一摘了个梨子咬了一口,汁水满溢:“阿弥陀佛好滋味,这是什么妖魔鬼怪?本事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