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微微一笑,有些惋惜地说:“我当你要说什么,原来只是这个。”
太后心想这样的事也值得她为难那么久,也真是小孩子心思。
“你想进宫做女官?”太后摇头,“你这般女子,何必要吃这个苦?”
宫中女子,哪怕身为女官,也不过是伺候人的婢女,虽然有些风光,到底不如在宫外自在。
如此,柳臻哪里还不明白太后是误会她的意思了。
“殿下,院学分男子就读的书院,如今亦有女子就读的巾帼馆、木兰院两chù_nǚ学;百姓们看大夫,女子如有难言之隐,多是找女大夫或者忍着;宫内有女官,可是宫外呢?”
“宫外那么多女子,有时蒙了冤,却因世俗,不能将所受冤屈在衙门前尽诉于人前。亦有很多能力出众的女子,因为不能抛头露面而困于内宅,或止住念头,或托男子为自己奔走。”
“既然男人们不愿意直接给女子办事,若是有女官为其处理相应事物,女子做事也能方便许多。”
太后眼神一扫,钱公公当即让无关人等退下。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慎言。”
“殿下……”柳臻睁大眼睛,她还想说什么,太后却制止了她。
“时机不对,为时尚早。”
太后叹气,这样的事,她何曾未想过?
批阅奏章的时候,接受朝臣拜见的时候……
她虽垂帘听政,代替幼帝做决策,但是这天下,终归是男人的。听到最多的,便是牝鸡司晨、日后会不会夺权之类的话。
说实话,她是心累的,又是恨不得丢了这些烦人的事躲清闲,但是想到偌大的摊子,还有国朝责任,她就只能当自己听不见那些议论,看不见那些侧目的眼光。
“殿下,我有一事要禀报。”
太后看向她,示意她直说。
亭下并无旁人,柳臻将自己解救丽心姐妹和玲儿的事,以及丁四小院之事一并说了出来。
“哥哥说此事背后牵连甚广,很难查清。臻儿不明白,既是做了坏事的人,为何不能将其捉拿归案,还受害人以公道?”
言罢,柳臻又说了多年前花生婆寻孙的事。
太后听了大为震撼,就是冷如心,都倒吸了一口气。
“怪不得你每日亲自接送学子,时时耳提面命提醒她们注意安全,原来是因为……”冷如心犹是不敢置信,“城中竟然有这般恶人。”
“若你所说都属实的话……”太后沉吟,见柳臻和冷如心面露忐忑地等着她的话,不由笑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们放心,孤必定会派人查清楚。”
柳臻:“殿下,我与那丁四有时会见面,不知是继续探听,还是……”
“便如现在一般相待,莫要打草惊蛇更不要冲动以身犯险。”言罢,似乎是泄愤一般,太后重重将茶盏往桌上一撂,“竟然有人敢在孤和皇儿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轻声拜别相送的红儿,柳臻和冷如心慢慢沿着宫巷出去。
“柳臻,方才你同殿下说的,可是真的?”冷如心捂着心口,现在她的心还砰砰直跳。
“自是真的。”柳臻看向冷如心,“我怎会对太后说谎?”
冷如心神情更加严肃:“我竟然一点不知道。幸而有你,不然下丁班可要出大事了。”
上丁班的学子出身好,出行必要人接送。下丁班的学子因年纪小,虽然也有家人接送,家人到底不如上丁班的仔细,大忙时会让孩子自己回去。
至多,托邻人代为帮忙。
想到自己以前还暗暗觉得柳臻多此一举,冷如心颇为自责。
她再三向柳臻道谢,弄得柳臻十分不好意思。
“馆长,如今我已经让小先生们代课了,等到将城外城内的孤儿都接过来再安顿好,她们应该都讲过课了。有了在下丁班讲课的经验,她们应该不抵触给那些可怜的孩子们讲课。”
柳臻转移话题,冷如心也不好再纠结于前面,便道:“等太后旨意下来了,便可以进行了。”
不知太后与朝臣如何斡旋,最后旨令在二十五的时候宣布了。
在此之前,柳臻先赴了与丁四的约。
“姑娘来得可真早!”丁四一直注意着门口的动静,柳臻一进来他就看见了。
柳臻微微点头:“一会还要去巾帼馆讲课,可不得来早些。”
“叫姑娘失望了,那孩子要下午才能过来。”丁四的态度格外得不卑不亢,前后差异让柳臻倍感奇怪。
原先的丁四虽然不明显,但言谈间还是有淡淡的谄媚与讨好,可今天的他格外疏离了些。
想到什么,柳臻不由扬唇微笑:“丁先生,不知你家小壮如今如何了?若是他愿意,我还是想帮一把。”
小壮?
丁四冷笑,昨儿他收到一封信,是城内乞儿送过来的,说是得了两枚铜板跑了个腿。
信不是别人写的,正是出自于林壮。
那臭小子,说他这个做叔叔的不愿意教其真本事,所以跟了别人。
那人与丁四同属一个机构,但为人更加真诚,还特意教他读书写字,开了蒙。
每日吃穿上等不说,还有不间断的点心供应。
丁四冷笑,虽然林壮言辞没有这般直接,但是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全是这个意思。
京里像他这般,带着几个兄弟,住着一处上面赏的小院或者宅子的,不下十户,他们彼此不知对方具体住在何处,同时彼此竞争,所以他也不确定林壮是跟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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